仙尊轻点赤舄,微波而上,脚尖浮于兰花座,回身一撒罗裙,那牙白的绸缎绫罗就同绽开的兰花般,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
“我的枯灵竹乃是用我三缕仙魂所震,我设下仙界定誓只有那至纯至善之人可破,从此保我洛隐山不受侵扰,于我命脉所承。那日你将它从枯败中唤醒,我便知定是冥冥中,你我自有注定。”一弯秋月凝幽香,水光烟波缠皓月,她沉下心来,烟眉一蹙,定视前方,果断的锐目刺过悬空,将那一路荆棘横断而去。
“上古第一神器御魂笛是三龙用精魄幻化而成,只有神才能知道它的下落,你早就被抽去仙骨仅仅是一个凡人,若要成神定要我来相助!”
少女望着那一片浩然的洛隐仙尊,感受到日月星辰斗转星移在此间挪移辗转,置身于浩瀚之中,她发现自己还是如此的渺小。压手磕头便说着:“师尊,请受徒弟一拜。”
“不用拜我,也无需唤我师尊,叫我洛隐即可。他日成神,我可受不起你这一声。”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她压手跪拜,一声荡气响彻竹间,震得满庭风声稀落。
“日月颠倒都比称神来的容易,你可要做好准备!”
“仙道二重,乃灭体修灵。飞天遁地凌驾于五行。”
只见绿藤从袖口中攀爬而出,洛隐反手一转,细长的藤蔓便刺透蝉纱,拦腰横断亭台,轰然一声亭台俱陨。
再抬首,如同蛟龙钻入九霄,隐然于尘。这破竹之势只在一语间,揉眼再看,亭台竟安然无恙!
接着洛隐遁空抛起鹅黄团扇,绕掌向前一掷,朝着薯仔就猛地飞去。
眼看就要砸到,薯仔吓得闭上双目,团扇炸碎,化成兰花,凋落的兰花瓣顺流而下,只是那小家伙竟隐身了起来。
“三重,凝尘。已拥有专属于自己的仙术,在蓬莱擒龙柱一试,便是澄青之魄,可位列仙官。他,就是如此。”
“看着。”洛隐说道,双手一震仙座,飞跃而上,云霄之间,长发飘然。
她手置胸前缓慢旋转,阴阳挪移矢入掌中,移花注魂,再开阖,赤色之魄随着指尖四射,仿佛坠落的流星一般冲破洛隐山而去。
天地方圆间,仙尊闭上眼,那万重高山,绿柳翠衣,亭台栈道,全然化为花海。
一泄花魂顷刻扑来,破开肌肤融入血液,陶醉在浓郁的花香中,温热之血便痴醉起来,滚烫异常,胜似温柔乡的花海便淹没三魄。
两人还在幻觉中沉溺,丝毫察觉不到一丝危险。洛隐就停下手来,双手合于胸腹,缓慢的一落而下,一切又恢复照常。
只有两个痴儿还在感受血液的翻腾,花香的四溢,幸而洛隐还只是稍稍施法,还未动真格。
轻点微波,便突然被唤醒,迷茫的不知所以然。
“四重,舞鸾之境,已是赤色之魄。可将绝无仅有的法术操作自如,或梦或空,皆有自己定夺。”
洛隐安坐于兰花之上,温文和煦的面容愁云一带而过,推掌出尘,兰花仙魄打碎眼境。
接踵而至的是那百鬼众魅伸长了舌头半落半悬的眼珠上下弹动,裂开巨颚伸出恶臭的獠牙,冲着舒卿和薯仔做了个鬼脸,吓得两人魂飞魄散。
那些鬼魅转身而去,抖动的肩上摞着一垒重轿,上面那人无颜无色无情无语,带着褐返帷帘,倚在轿上,冰凉的手,撑着冷如沉海的面容,让人畏惧三尺。
“这,是仙魔!放眼三界,还没有一个人能突破五重,若要到达五重就要斩断情丝,便是遁入无情。”
洛隐旋紧拳头,收回了幻觉,两人都像是被抽去魂魄一般杵着一动不动,她抚掌倾吐阳气,就让两个人焕发生机,又嘈杂地一嘴一舌地谈论起来。
“吓死我了,刚刚那个人你看到没有!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就坐在那里!”
“对的对的,我是怕的呀!”
薯仔赶紧点头,舒卿蹲下来,帮他拍着小胸脯,安抚着受惊的小心脏。
“对了,师尊!那六重是什么?”舒卿问。
师尊闭上眼,凝神游九州,踏六合,寻遍盖壤也找不出所以然,只好道出。
“世人都没见过神,只知若要称神定要先成魔!”
“啊?”舒卿听得是云里雾里,撑着圆润的脸蛋,白皙的指尖嗒嗒落在太阳穴间,敲破脑子也参不出什么。
就连在旁边的薯仔也无奈摊手,她失望地看着仙尊,又问:“那不是怎么样称神都很难讲。”
洛隐仙尊拈花微笑,仙指触地,眼前就落下一只毛笔和一张白纸。
“先想好怎么突破二重再说,若能把这纸写出字再与我说。”
“师尊是在戏弄我吗?这么简单?”她沾沾自喜的摇了摇头,柔指撇开秀发,露出月牙小耳。
两浅梨涡明媚的落在粉黛上,小虎牙放肆的抛露出来,不免得意,哈哈大笑起来:“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写!”
雄心壮志地提笔刚要沾墨,居然找遍裙摆之下都没有,她侧脑迷惑,看着师尊。“师尊,墨呢?”
“没有!”洛隐面无表情,踮起脚尖就无情地踩碎兰花阵,跨亭越顶飘走了。
只剩下身后捶地痛哭的少女,“不可以啊,写字怎么可以没有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