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大郎看她那神情便知她是没想明白这其中的要害,想着自己才是一家之主,他怕夜长梦多,待她想明白了,又要一口反对。
于是,他决定立马拍板,道:“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这些日子多做点好菜,把那孩子养好点。”
周长根立马道:“对,大郎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就好比你卖东西,好货都是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不就是想让对方多掏些银子么?这事儿若是弄得好,保管你家不但不会败落,说不得,比你当货郎时还要更加的兴旺呢!”
邓大郎心里很高兴,他邓家这一次若把事儿弄好了,说不定,他也能学学周长根,家里买上些田地,自己种不了,大不了请些短工来帮忙,一年到头总要有些出息,再加上邓金鼓还是可以做货郎的,这等于是他家有了两份收入。
私心里,他是很羡慕周长根的。
“表哥,咱们在这里把鼓捶得如雷响,可是,这附近哪里有人肯出高价典个婆娘回去?还是个年纪这般小的?”邓大郎兴奋之余,又开始患得患失了。
他家童养媳不过才九岁,即便现在典当掉,也是不能圆房的,至少也要等到十四、五岁。
周长根微微眯起眼:“我这不是先跟你们通通气嘛,典主自然是要找好的,我路子广,这事儿你俩甭操心,你俩安心在家等着,我过几日再来一趟。”
有了他这话,邓大郎把心放肚子里了,他是这么想的,反正这银子到手也捂不热,肯定要分出七八两还给周长根。
周长根若真急着用银子,肯定会比他还急着把这事办妥了。
季春花靠在五斗柜边一直没再说话,她其实很矛盾,一边,希望家里能突然有一笔银子还债,一边,又不想让自家童养媳去当劳什子的典妻。
眼看着邓大郎与周长根已把事情定下来了,她便是再反对也没人听她的,想了想,她决定先跟周长根把话说清楚点。
“表哥,把我家那丫头典掉,我们是不得已为之,家里债台高筑,我大郎至少还得吃上几年的药才行,只是,那丫头六岁便到了我家,也就我家金锁这般大年纪,这几年我把她带在身边,拿她当闺女待,我不求旁的,只求表哥挑的时候,帮她挑户好人家,最好是那家公婆是个极和善的,若不是好说话的人家,我定不会同意的。”
“我晓得,我晓得,这事你不说,我也会这般做的,这十里八乡发生啥事,能逃过我周长根的耳?”周长根满口答应了。
别以为做了人家典妻,去了那殷实人家,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碰到那家不善的,能活到生下孩子那已是烧了高香,碰到了狠心的,不过是一年半载就去了的,大有人在,多数是跳河,悬梁等等。
为啥?因为是被家人或婆家给典当掉的呗,在那典主眼里,这样典来的婆娘跟货物有什么区别。
在东厢房里睡觉养身子,正努力想把身子养好,然后唤醒系统的林安心,并不知道,一张无形的网已经撒开,而她,就是那网中鱼,无处可逃。
周长根走后,邓大郎在房里又喊季春花了。
“你喊啥呢,我才前脚离开,你后脚就喊魂。”没有外人在,季春花的爆脾气又露出来了,她心里现在老不痛快了,林安心再怎么说是她家童养媳,如今却要被典当掉了,心里窝了一把邪火,正无处发泄。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嫌弃我是废物了,所以不耐烦了。”邓大郎的话,成功的堵住季春花的嘴。
“哪里,我这不是要忙着把那菜地收拾出来,把菜秧子种上么?不然,到了寒冬,莫说南瓜粥了,便是白菜梗子都没得吃。”季春花心里很烦,又怕邓大郎一时想不开,不得不强迫自己把火气压下。
“你喊我做什么?是要喝水么?”
“不是!”邓大郎摆摆手:“这都几日了,金铃咋还没把地契拿回来?”
“她不会蠢到把你说的话,告诉她当家的了吧?”季春花心里顿时没底了。
邓大郎摆摆手:“应该不会,她今日晚点再不回来,你明儿去镇上看看,随便找个理由就行。”
季春花应道:“行,我明儿便说家里的扁豆又结了不少,叫她回娘家摘一篮拿回去。”
邓大郎点点头,又道:“我知因为要把那丫头典当掉的事,让你心里窝了把火,只是春花,邓家这一支,传到我手里,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道中落,也不可能让金鼓、金锁这一辈子都过得很累,你要想想,只是让那丫头出门去富人家当差几年,换了银子让咱家喘口气,若有多余的钱,再置上些田地挂我名下,待金鼓年纪大点了,咱家的日子也好过了,不是么,更何况,两个孩子将来还要给咱们添金孙呢。”
季春花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