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见两峰争高,形如牛角,牛首山由此得名。
山外囤有重兵,将牛首山围得铁通似的。王守仁凭印信放行,一名神色清淡的青年侍卫在前引路,步履矫健迅捷。
王守仁随后跟行,始终保持一丈距离,不时咳嗽。山路两侧林木茂密,其间错落有致的隐藏着大批侍卫。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片清水进入眼帘,拐过一道弯,整片湖水尽收眼底,碧水荡漾,宛如翡翠。湖边草木黄绿互衬,别有一番景致。深秋凉风袭来,枝叶杂草沙沙作响。山中不比闹市,自要冷上几分,王守仁身体大不如前,微觉几分寒意。
湖边空地上新建了三间木屋,大堆侍卫严守四方。青年侍卫距木屋二十丈驻足,淡淡道:“陛下就在木屋内。”
王守仁拱手致谢,心中颇为惊讶:“这青年侍卫顶多也就二十五六年岁,于山中疾行半个多时辰,面不改色,语调如常,足见不凡。”朱厚照身为帝王,身边有不凡之人护卫,不过是寻常事,王守仁也未深究,径自走向木屋。
来到门口,只见朱厚照衣衫半湿,赤足蹲在火炉边取暖,手脚通红,嘴里不时冒出嘶嘶声。王守仁执礼甚恭,朗声道:“江西巡抚王守仁拜见陛下!”
朱厚照席地而坐,双手搓着双脚,近旁宫人连忙递上坐垫,他却摆手示意退下,头也不回道:“你就是王守仁?”
王守仁从容作答:“微臣正是王守仁。”
朱厚照似是搓热了双脚,这才抬眼望来,不无失望地说道:“不就是个普通小老头嘛,毫无奇特之处……进来说话吧。”
“谢陛下!”
朱厚照直起身子,光脚穿鞋,斜身躺坐木椅。江彬关切提醒道:“圣上,深秋天寒,深山更是如此,为免染上风寒伤了龙体,微臣斗胆恳请圣上速速更衣!”
“也好。”朱厚照径自走入内室,一众宫人鱼贯跟上。
江彬斜睨王守仁,嘴角噙笑,也不招呼,有意将人晾到一边。王守仁不以为意,坦然静立。
过了许久,穿戴整齐的朱厚照现身人前,少了几分邋遢,多了几分俊朗,骨子里的随意感,依旧不改。“江彬,你怎么不请老王坐下,也不上茶?”
江彬忙道:“圣上您才是主人,您没吩咐,微臣怎敢善做主张?”
“照你说来倒是朕这个做主人的不是了?”
“微臣惶恐,言辞失当,还请圣上恕罪!”
朱厚照招手道:“老王你坐吧。”王守仁趋前两步,道:“多谢陛下,圣驾之前,微臣站立方合礼数。”
“随你吧。”
王守仁心中越发觉得不安,只盼早将正事了结,早离是非之地,直奔主题道:“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有何要事?”
朱厚照却道:“老王,朕听江彬说这牛首山中有双眼如灯、口吐人言的黑鱼,朕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你见多识广,倒是跟朕说说这世上是否真有那样的鱼?还是江彬在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