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此时魏王的愤怒,仿佛是一盅鲜美的鱼羹,让邹忌食之欢愉。
钟离咂了咂嘴,其实这种人很好理解,就仿佛是有钱人炫富一样,有才的人也喜欢炫技。
这个回马枪来的太突然,在场诸侯们从一脸旁观的表情,变成了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毕竟不管是齐王吃瘪,还是魏王吃瘪,只要是这些强国大国吃瘪,他们已经很欢心了。
魏王怒极,满脸涨红,胡须恨不得吹起来,深吸了两口气,道:“好好好!你们胆敢戏弄寡人!就凭你们?也配?!”
钟离挑了挑眉,没说一个字儿,突然抬起手来招了招。
就在这一刹那,诸侯们顿时发出惊呼的声音。
只见相王大营的四周,突然涌出无数大旗,旗帜迎着秋风咧咧而响,而这些旗帜,并不是齐国的旗帜,也不是魏国的旗帜,更不是赵国韩国鲁国宋国的旗帜。
旗帜上书一个大字——黔!
随着旗帜迎风招展,踏踏的马蹄声震天而起,兵马从四面八方扑进营地,哗啦一声将众人全都包围在内。
“黔夫!”
“是黔夫的军队!”
“那个土匪!”
诸侯们都是明眼人,况且黔夫名气不小,徒者七千,人多势众,与各国诸侯都算交过手,大家自然是老相识了。
诸侯们一见这仗势,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
还有更让人震惊的……
“疆儿?”
“王上,是太子!”
“是齐国的太子?!”
黔夫带兵打头而入,紧跟着几个人鱼贯而入,为首的就是生死不知的齐国太子,田辟疆。
不只是齐太子,齐太子身边还跟着齐国公族晏首,身后押送着反叛的平陆大夫和徐州守城。
那两个人灰头土脸,被五花大绑的推进来,游街示众一般。
齐王方才还听说了太子的噩耗,哪知道如今却突然见到了儿子。
齐太子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精神头看起来却着实不错,还带着一股振奋。
“真的是太子!”
“是太子!”
“太子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齐国众大夫连忙将齐太子团团围住,齐王也执着齐太子的手反复看了两遍,这才点头道:“回来便好。”
齐国突然皆大欢喜,魏王则是惊愕不已。
魏王没想到,自己的三步棋,平陆大夫、徐州守城,还有成侯邹忌,竟然一步都没成功!
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魏王气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他年纪大了,感觉喘不出气儿来。
那面魏国相邦惠施一直没有说话,如今看到这势头,再不说话恐就迟了,连忙小跑着上了祭台,扶住要倒的魏王。
魏相惠施小声道:“王上,情况紧急,还是暂且伏低为妙,日后再作计议……”
其实魏王的这三步棋,都是瞒着相邦惠施布置的,因为惠施的主张很明显,围魏救赵使魏国大受创伤,惠施主张亲和齐国,打击秦国。
在中土国家的互相争斗之中,中土国家与南蛮国家的互相争斗之中,秦国已经悄然崛起,并且以持续强盛的国力,匀速发展着。
因此惠施觉得,魏国不该继续和齐国争斗,该把目光放的长远,保存实力,休养生息,来对抗正在崛起的秦国。
而魏王不甘心朝见齐王,又觉得惠施的政策主张过于保守,因此才会有这三步棋,想要趁此良机,打击齐国。
哪知道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现在好了,魏王输得一败涂地,又觉得惠施这么说,是给自己难堪,一时拉不下脸来。
魏王还想要做垂死挣扎,甩开惠施的手,朗声道:“钟离!今日乃是相王大计,天子都特派使臣前来,各国诸侯齐聚,你一个我魏国的弃臣,鬼谷的丧家之犬,竟然胆敢带着一群土匪,擅闯大营?!”
魏王说着,话锋一转,道:“你也太不把各国诸公,放在眼里了!”
魏王这一句话,顿时把其他国家的国君全都拉了进来。
各国诸侯都在看热闹,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可劲打可劲打,最好是鱼死网破,这样小国才好从中谋利。
诸侯一个个不敢吭声,也不愿意吭声。
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齐太子已经突然踏前一步,十分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齐太子朗声道:“钟离乃是我齐国的太子傅!不知道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