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楚如瑶和七公主楚如乐常来慈宁宫，对慈宁宫里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了，二人进了后花园，如瑶就径直朝着凝翠亭走去。凝翠亭坐落在莲池中间，亭子里有个小书阁，放着不少的藏书和棋谱。

如瑶平日里最喜博览群书，那还是源于幼时她从太傅那里习得了一句箴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时的她虽还多有不解，但随着这些年来她读的书越来越多，也越发能理解这句话了。然她一个堂堂大梁国的嫡公主，行万里路的目标虽然道阻且长，但眼下读万卷书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要说这世上拥有最多藏书的地方，那必然是皇宫啦。

如乐呢则是更喜欢竹林，贵妃沈云裳平日里对她虽是教导严厉，但也不过分拘束她的行为，所以如乐的性子比起普通的娇气公主倒是更多了几分江湖儿女的脾性。

因沈云裳出身将门，平日里有意无意地会教如乐一些防身的拳脚功夫。如乐年纪虽小，心思却也没有那么简单，自己母妃每年都有个把月不在宫里，即便是有父皇的宠爱，皇后的照顾，也不能保证万分的安全。她明白母妃的意图，也喜欢习武，因此她平日里若是得空，最喜欢的便是在没人的地方练习。

四公主喜静，七公主好动，外人总觉得是七公主喜欢粘着四公主，四公主碍于皇后同沈贵妃的交情，才勉为其难与她相处的。实则不然，四公主小小年纪心思沉稳，平日里能有七公主在她身边闹腾，也让她多了好些烟火气。四年两小无猜的相伴时光，虽非亲姐妹但胜似亲姐妹，两人都对彼此的一些习惯了然于心，慈宁宫里的安危自然不用担心，如瑶目视如乐蹦进了竹林后，便转身在书阁里翻阅起了古籍。

如乐一溜烟地跑进了竹林，直奔去了她的老地方，那是一片静谧的林间小道，有石凳，有青竹，仔细看的话，地上还有一株白铃兰，是七公主从皇后那里讨来的铃兰花种，悄悄在这片竹林里种下的，她这样做就像是在这块土地上刻下了她楚如乐的大名似的。

如乐脱下大红色外衫，里头竟是一身白色银边的短衫骑装，小女娃短胳膊短腿的，扎起马步来倒是像模像样的，右手出拳，左手推掌，右脚站定，左脚绕行，弓步下压，旋身踢腿，形似鹤式拳法。

楚如乐不知道也没想过今天竹林里还会有其他人在，否则她是不会偷偷练这套拳法的。这套拳法不是母妃教她的，是她偶然间看到母妃房里有一本拳法秘籍，悄悄学的，要是被人看到了，指不定会传出些什么闲话来。

巧的是，就在前不久沈清影还躺在那个石凳上小憩，她听到有人靠近，一个飞身站定在高枝上，这竹园里青竹虽多虽密，但真要隐去一个人的身形还是有些困难的，索性如乐只是个小娃娃，不曾发觉什么异样。

这鹤式拳法其实是沈家功夫之一，沈家世代镇守北疆，最出名的是沈家枪法，其次是五行拳法，其中属鹤式拳法最适合女子学习，既能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又灵巧多变，便于近身作战。既是沈家功夫，那下面这位女娃娃的身份也就显而易见了。沈清影便饶有兴致地继续瞧着底下那小女娃认真打拳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自己小时候在青云山上习武时的影子。

不过这拳法看起来倒不像是姑母指点过的样子，有些动作并不标准甚至有误，这对习武者来说百害而无一利。这样想着，她便出了声，“凝神铸神，右臂伸展，左手挽拳屈臂向内拉收，左脚脚腕提起，重心移于右腿，以腰腹借力，上身挺直上扬，姿势舒展犹如立鹤。”

楚如乐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在，就先跟着那一句句的指点纠正了自己眼下的动作，没成想只是稍稍变动了一下，整套动作就流畅灵活了不少，真的就像是飞鹤一般轻盈。楚如乐心里正高兴着，忽的动作一顿，刚刚是谁在说话？难道竹林里还有其他人？倏地脸色一变，收回动作，披上外衫，四下张望着。沈清影左脚微动，刚想飞身离去，就看到不远处又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