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傻看些什么?不是说聊点别的吗?”伊丽莎白发觉对方在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说的也是。那就聊聊我最近听到的一个故事吧?其实我是个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人,所以你们这边的风俗习惯我也不太懂。我就在想,也许说给你这样的当地人听,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角度。”范歧决定让伊丽莎白也来评价一下从蚂蚁那边听来的《海的女儿(伦敦特供版)》。
这是第二次转述这个故事,范歧觉得自己似乎都可以去表演这部滑稽荒唐的戏剧了。他的遣词造句开始放飞自我,也自顾自地增加了许多肢体语言,还一人演绎多个角色,尽量让这个故事显得生动有趣。
这大概是雄性动物向雌性展示自我的本能。
果然不出所料,伊丽莎白有些惊讶地站起来为表演鼓了掌。“真是精彩的独角戏!”
“这其实不是戏剧来着,据说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范歧感觉自己被她当作耍宝了,只好解释道,“不知道你对这样的故事有什么看法呢?”
“不过说真的,我不知道从哪里也听说过一个故事,感觉上有些类似,但好像又不太一样。”伊丽莎白撑起了下巴,仔细思索着。“我没什么文化,所以也不知道对你有多大的帮助。”
“愿闻其详!”范歧听到伊丽莎白这么说,突然来了兴致。
毕竟一件事从不同人的视角出发,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与其说是一个故事,倒像是讲给小孩子听的寓言童话,专门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用的。”伊丽莎白看到范歧这么兴奋,又有些为难,担心这个故事不够精彩。
伊丽莎白轻咳了两声,也学着范歧的样子,演绎起了故事。
从前有个小女孩,她从出生开始就被身为平民的母亲告诫,自己是某个贵族遗留在市井的私生女。
总有一天,她要回到自己的父亲身边,继承家族的荣光。
所以在此之前,她的教养和学识必须配得上贵族之女的身份。
真是可笑,明明只是生活在市井的普通人,却偏偏要去学贵族做派,只是因为母亲告诉自己是贵族的私生女。
但如果这是母亲所期盼的话——
那就按她想的去做吧,毕竟母亲是不会害自己的。
母亲从记事起就是苍老沙哑的嗓音,但是与之相反的却有一副明媚如山茶花的娇媚面容,她利用这幅皮囊以为人不齿的方式替她赚取高额的学费。
这真的有必要吗?明明就是做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街头巷尾的小伙伴不也活得好好的?
她不止一次地躲在门后,看着自己的母亲用身体服侍那些道貌岸然的先生;甚至有几次,她还看到了教自己钢琴和绘画的老师,这些人穿上衣服是高贵的绅士,脱下衣服却只是吃人的野兽。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第一次对“耻辱”有了概念。
世间一切的不好的事,都可以归结为耻辱。赚不到钱饿死了,暴尸街头是耻辱;念书没念好让母亲蒙羞,被勒令冬天罚站在屋外是耻辱;明明是个乡下人,却沐猴而冠装贵族,这当然也是耻辱;那用身体换取资源的母亲,同样是耻辱。
母亲在女孩出生起,就不断地往她这个空荡荡的容器里,填充那些浮于表面的贵族做派,却单单忘记了最该赋予这个容器的,是名为“人”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