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丹若早已等得不耐,打发桂圆往角门探了两回。见到李铭策,桂圆吐了吐舌头,嬉笑着福身一礼。李铭策正着恼,见她这般没上没下,更添羞愤,狠狠瞪了一眼,心道:“枉我昂藏七尺,逸思天纵,却要受那内宅妇人的辖制。就连这些从佐侍婢也胆敢看他的笑话,着实可气!”
这般一想,李铭策心底的怒火便越烧越旺,脚底下也越走越急。待赶到青梧苑正房门外,已是两眼通红,仿佛能喷出火来。白森森的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恨不能将里头那母夜叉一口活吞了。
桂圆见他这般骇人模样,哪里还敢造次,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打帘。于是乎,李铭策便这般杀气腾腾地提着拳头,径直冲将了进去。
邓丹若正翘着玉指,挑拣着刚端来的蜜渍青梅。不提防他这一遭,手一抖,果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门口,“吧唧”一声被李铭策踩得稀烂。
邓丹若正要发作,李铭策却一把将桌上的掐丝什锦攒心盒扫落到地上,果子顿时滚了一地。接着又大声呵斥道:“邓氏,你几次三番遣了使女来寻我,所为何事?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仔细我……仔细我动手了!”
邓丹若头回见李铭策这么大火气,也愣了一息,只凤眼圆睁,惊诧地瞪着他。李铭策因着今日这诸多羞恼愤恨,蓄积了满腔怒火,终于爆发了一回。只可惜,李铭策慑于邓氏yin威已久,对上邓氏那双凌厉的双眼,李铭策立时就萎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李铭策一怂,邓丹若就趁势发威了:“真是个没用的杀才,方才你不是要动手吗?来,老娘便站在这儿随你处分。”说着便腾的站起身,欺上前去,双手叉腰直挺挺地冲他站着。
李铭策嘴唇一抖,强自梗着脖子嚷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我不过是秉持清格,不与你这无知妇人一般计较罢了……若是你再这般蛮横无理,休怪我翻脸无情了!”
邓丹若冷笑道:“好个汗邪的货,教我有半个眼看得上!啰嗦了半日,你倒是动手啊!来呀,动手啊……”边说边伸出涂着鲜红寇丹的春葱玉指,狠狠地掐住他的手臂。
李铭策疼得嗷嗷直叫,赶紧挣脱了。退到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捂着手臂“呼呼”喷着怒气。
这时,石榴正好在院子里截住了枇杷,接过了她手中捧着的食盒。因她在外边耽搁了一会儿,也不知屋里的情形。只得支着耳朵凑在门外听了一会动静。见没什么异样,便手肘一挑门帘,侧身进去了。
石榴恰好掐在了二人中场休息的时候进门。虽然觉得屋里的气氛诡异,但也没太放在心上。以往奶奶也不是没有当众下过二爷的脸。依着二爷的脾气,最多生会闷气也就揭过了。所以仍如往常一般,放下食盒便摆好了饭。又柔声说道:“奶奶趁热用些吧!凉了就不合口了。”
谁知,此时石榴的这番举动,不亚于火上浇油。李铭策见她们主仆几个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心中的怒气噌地一下就引爆了。身子一纵,端起桌上的面碗狠狠掼在了地上便夺门而出。只留下满屋子仆妇丫鬟的惊叫,和邓丹若的尖声叫骂。
青梧苑闹出这么大阵仗,不消多久,府里便传得沸沸扬扬。听说二爷出府的时候,鞋面上挂着面条,衣袍也污了。马房的李大,因为套车慢了些,还挨了二爷一记窝心脚。下人们说得有鼻子有眼,后来连老爷夫人都知道了。
尚书老爷李崇礼听到老管家报来的消息,只略晃了晃神,说了句“知道了。”便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