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吃了他一记白眼,心里头堵得慌。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以为是她叫人磋磨儿媳妇啦?当着儿媳和下人的面就这般甩脸子,前夜说的话都是糊弄鬼吗?
周氏心中气闷,胸口起伏,眼眶也跟着泛红。饶是这般,周氏依旧挤出一丝和蔼笑容:“你留在这儿用饭,不必拘束。我午睡后多用了些马蹄糕,现下倒吃不下了。”
吴岫云眉眼一弯,笑道:“老夫人怕是积食了,不如儿媳就为您泡一盅山楂枸杞茶,最能开胃消食了。”
周氏差点被这话噎死,她现在肚里空空,要喝哪门子的山楂枸杞茶。遂笑容一滞,冷声道:“不用了,我去院子里走走就是了。”说完便扶着玳瑁的手走了出去。
吴岫云暗自好笑,只管坐下坦然受用。
院子里,周妈妈躬着身陪在周氏身侧,低声说道:“三奶奶这一出苦肉计,倒累得夫人您受了闲气。也不知这是哪位主子和三奶奶不睦,办下的糊涂事。”
周氏冷哼一声道:“她这回倒是学着话里有话了。你却不知,她这里头还藏着‘装痴卖傻’、‘旁敲侧击’两层计呢。”
周妈妈抿着唇笑道:“还是夫人眼明心亮,老奴愚钝,想不到这一层。”
周氏一摆手道:“行了,她既然闹到了我这里,我不好装聋作哑。你亲自去走一趟,查一查这是哪个胆肥的,敢欺到主子头上。”
周妈妈忙应了,领着几个媳妇子去了厨房。
这个时候,灶上已经闲下了。厨房管事朱家的,正和几个厨娘躲在厨房后头一间库房吃酒。许是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情多,这几个婆娘叽叽咕咕唾沫横飞,越聊越兴奋。
“牛家的,今儿个青梧苑要了一碗鸡丝细索面。我怎么听说,二奶奶还没吃上一口,就被二爷给砸了。”
“可不是,可惜了那碗汤底,熬了六个时辰呢!”
“这个时候还心疼那些个,咱们在厨房里当差,什么没尝过?真要说可惜,还得说那样的热闹,咱们几个怎么就没瞧见呢?”
“胡家的,你可真胆肥,二奶奶的热闹你也想瞧?”
那胡家的脖子一缩,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我浑说的。”接着又咬了一口鸡腿,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朱家嫂子,昨日的炙羊肉可还合口?”
朱家的鼻子里一哼,嗤道:“炙羊肉,当肥瘦间隔,迴转急炙,方能色如琥珀,含浆滑美。似你那般烧炭一般久炙,烤出来的肉硬得狗都嫌硌牙。”
“既然狗都嫌硌牙,你怎么敢端给三奶奶用!”一个苍老冷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几个厨娘不禁汗毛倒竖,连忙停箸四顾。朱家的强自镇定,大声呵斥道:“谁在外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