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妈妈扶着戴帷帽的乔卿莫微笑着向她介绍起梨花木卧榻之上的太夫人“表姑娘,这便是您的外祖母秦太夫人了。”站在佩蓝旁边的绾青机灵的上前帮乔卿莫解下帷帽,接着露出一张娇美清丽的面庞,微微发红的眼眶透着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屋子里几不可闻的出现几声惊艳的倒吸气声。
“外祖母。”乔卿莫微低着头怯生生的给太夫人行了礼,她不敢抬眼看自己的外祖母。毕竟自己也还是幼时来过一次永诚伯府,而那时的记忆早已模糊,连外祖母长什么样子早就不记得了。哪怕临行前父亲跟她说过外祖母是最疼爱她的,到了永诚伯府莫要害怕拘谨。可时间是能改变一切的,谁又能保证太夫人会一如既往的疼爱保护一个十年都不曾见过的外孙女呢?
太夫人见到自己的嫡亲外孙女正小心翼翼的站在自己面前怯生生的颇有点试探的的样子,便想起早逝的幺女,一时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再次袭来。
“乖囡囡,我可算盼着了,快过来,坐到外祖母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太夫人说着眼里已盈满泪水。
乔卿莫半坐到卧榻边由着太夫人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帮她挽耳边散落的几缕鬓发,这才偷偷瞄了一眼太夫人。瞄这一眼到不要紧,倒是太夫人那双含泪又满是怜爱跟不舍的眼睛触动了她,让她再想起了母亲去世前看她的最后一眼。这下被勾起了伤心往事的乔卿莫鼻子一酸竟忍不住无声的哭起来,豆大的泪珠儿扑漱漱的就往下掉。
见状太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温柔的将乔卿莫揽入怀里陪着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我可怜的囡囡哟。”
阮妈妈忙给玉竹几个递了眼色把屋里多余的仆妇都支了出去,连玉丛也被撵了出去。内室一下子就只剩玉饶,阮妈妈和乔卿莫身边的两个大丫鬟。
约摸哭了有半刻钟乔卿莫这才想起来父亲嘱咐过,太夫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让自己要听话莫要惹太夫人伤心。
乔卿莫忍着心中的悲痛渐渐收了心情,拿出手帕边小心地替太夫人擦拭眼泪边泣声道;“都怪我不好,惹了外祖母伤心。”
“无妨,无妨。是我老了......”太夫人此刻内心是悲痛的,却又怕再次惹了乔卿莫伤心主动岔开了话题“一路上可安泰?你父亲还好吗?福哥儿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阮妈妈唤了小丫头将先前备好的热水端了进来,一边拎了帕子给太夫人净面一边宽慰道“太夫人,表姑娘还要在咱们府上长住以后有的是时间,您有什么想问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托外祖母的福,一路都好。福哥儿被父亲送去江南的豫杉书院读书去了。父亲她......”乔卿莫由佩蓝服侍着净了面,还要说什么。却见玉扇打帘进来传话,说是永诚伯夫人和各房内眷已经在荣德堂门外候着了。
乔卿莫不得不把父亲的事咽了回去,想着下次再找机会跟外祖母说说才好。
太夫人让玉竹先传了府里的长辈进来,乔卿莫晓得规矩忙起身退步站到了太夫人身侧。
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中,为首的是个身着袖口绣着大朵大朵的粉色牡丹缠枝蝶姜黄色褙子,下罩枣红色马面裙,裙底绣有祥云赶鹤图,发髻间最显眼的当数那只红宝石作凤眼金丝线为绕的凤尾钗,一张保养得当的鹅蛋脸上五官也不算出众,却因那细叶黛眉间恰到好处的美人痣使其看起来倒有几分华贵雍容。
想必这就是永诚伯的继室大理寺左少卿姜大人的庶妹姜媛了吧,看起来倒也亲和,想来应该也不难相处罢。
乔卿莫谨慎,等太夫人引荐过后才上前行礼;“大舅母。”
“哎。”秦姜氏笑眯眯的虚扶了一把,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咱们瑞姑娘呐,可真是聪明水灵的孩子。”乔卿莫乳名单一个瑞字,据说是因为一出生就带着祥瑞之兆。
秦夫人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她身形不高不矮从视觉上让人觉得是恰到好处的舒服。上身穿着淡青色软缎交领襦衣,下身着绣有五福延绵暗纹的浅蓝色马面裙,素净却又带着新生的活力。头上梳着丱发,因还在孝里只用了坠着珍珠的白色缎带绾着尽显俏皮可爱。
往下看,是张标准的鹅蛋脸,面上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密而浓长的睫毛衬得一双杏眼熠熠生辉,仿若一汪清澈无瑕的潭水,纯净而又神秘,让人情不自禁便会陷入其中。尤其是此刻,她杏眼带怯又夹杂着几分好奇的模样。竟引得秦夫人心生恻隐怜爱之心,先前的担忧和防备不知不觉中怠了下来。秦夫人有些惊觉自己的变化,收起小心思再看她肤脂似雪,白而不哀。黛眉似水,柔而不媚。秀鼻似峰,挺而不利。朱唇似樱,艳而不妖。秦夫人忽然又觉得方才的俏皮感都是错觉,眼前的表姑娘分明是个温润柔和,俊俏亲和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