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城东卫城巷飞驰去,而后马车停在了李府的大门口。佩蓝隐约明白自家姑娘要干什么,边细心的给乔卿莫戴上帷帽边缓缓道;“姑娘可饿了?吃些糕点再进去也不迟。”
“我知道你是怕我多管闲事,恐我一介女流会吃亏。可荣表姐待我如嫡亲姊妹,此事我若不来讨个说法,难道就这样看着她被人蒙在鼓里受欺负不成?”乔卿莫越说越气。
佩蓝知这是劝不住了,只好又拿了披风给她系上像呵护瓷娃娃似的道;“外边儿冷奴婢去唤门,姑娘且先在马车里等候。”说完拿了早上阮妈妈给装的红枣蜂蜜糕,又沏上热茶端给乔卿莫后才放心的下了车。
佩蓝唤了门,开门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厮,小厮探出半个脑袋问道;“姐姐这是?”
佩蓝亮出永诚伯府的腰牌道;“烦请向李大人通报一声,就说永诚伯府的表姑娘奉太夫人之命给李大人送东西来了。”
“好的,姐姐您稍等。”小厮回礼。
佩蓝见一个小厮都恭敬有礼,看来李大人也不是旁的庸俗之辈了。如此一想,那两个丫鬟也绝非是没有规矩的嘴松话杂之徒,倒像是有人故意要透给自家姑娘听的,可若是那什么通房的计策与荣大姑娘来说确实让人头疼。
小厮直奔外院书房去,到了书房,眼观鼻鼻观心的将事情禀报了,只听见一个慵懒又带些沙哑的声音问道;“确定是永诚伯府的表姑娘?”
小厮心里直打鼓,小心翼翼回道;“小的看那腰牌是永诚伯府的,应该错不了。”
“去请人进来吧。”李斯道。
小厮应下便麻溜退下去传话了。
李斯看着藤椅上那人笑道;“酌兄可要留下?”
“你见你的妻妹,我留下算什么规矩。”男子面无表情的说着话,却起身走到书架后隔舱内匿着。
李斯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再说府门外,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外响起李府仆从的声音;“老奴李三儿,请乔姑娘安。大人让老奴来接姑娘入府。”
佩蓝闻声撩了帘子,扶乔卿莫下马车。
乔卿莫见前来接自己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他穿着整洁不凡,举止规矩有度一看便知其乃李府一把手的管事了。再往李三儿身后微微一探,有两个粗使婆子抬着铺好软垫的肩舆正在候命。
乔卿莫心知母亲说的,待人三分礼事事皆顺意,尤其是对待这些有头有脸的仆从们更应如此。于是向李三儿行了半礼;“有劳李管事了。”
李三儿侧身避开,嘴上忙道着‘不敢当,不敢当。’心里却想的是;这耕读之家的姑娘就是不同,谦虚有礼,乃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姑娘学不了的。
乔卿莫见李府的下人态度恭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表示还算满意。
之后乔卿莫由佩蓝扶着上了肩舆,再由李三儿带路两个婆子抬着她往书房去。
这一路乔卿莫偷偷掀开帷帽一角细细打量起李府来,李府的院子里各种树多于花草,整体看起来简约质朴却又有漫长岁月沉淀下的庄重之影,与大门处繁杂多样的刻纹柱子和华丽耀眼的注金门环锁形成鲜明的对比。
乔卿莫正觉得无趣,一行人已经到了书房外。婆子们稳稳放下肩舆,由佩蓝扶着乔卿莫,李三儿将人引进书房。
一进书房乔卿莫就闻到浓浓的陈年旧书味,那是和荣表姐的书房一样的味道。怪不得荣表姐会对李斯如此喜欢,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武将也喜欢收藏名书旧籍。
“瑞表妹稀客。”李斯拱手行平辈礼。
乔卿莫却行的是初次见面之礼,不露情绪道;“小女子请李大人安。”
随后佩蓝上前一步,奉上拿油纸包好的红枣蜂蜜糕。只听乔卿莫道;“早上外祖母的小厨房多蒸了些糕点,外祖母想着李大人爱吃,便让我去女学时顺路给李大人捎些来。”
李斯示意李三儿接下,道;“谢祖母疼惜,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李斯见乔卿莫称自己‘李大人’,心中已然明白她这是要跟自己划清界线。平昌侯府女学在公主巷,显然送东西只是个借口罢。
再看她一身装扮,衣衫是当下最时新的杭绸缎子做的,披风上的绣花低调淡雅,传闻中胜仙绝尘的脸蛋也被帷帽遮得严严实实的,看这架势应该是来者不善了。李斯想到这儿,心里暗自笑道;‘我倒想看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能有多不善。’
乔卿莫见其装傻充愣,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还拜谢?就李大人做下的事,不气坏外祖母她老人家都是菩萨显灵了。还想登门拜谢?”
“瑞表妹此话怎讲?”李斯也不恼。只觉着乔卿莫年纪小,莫不着脾气也正常。所以至始至终都将其看作小孩子,话语也放轻许多,这与他在沙场拼杀的模样截然相反。
也让躲在隔舱内的人差点憋出内伤。
有一瞬,乔卿莫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并非负伤回都的将军,而是从南而来享受风花雪月的读书人,这副模样也难怪荣表姐会一见倾心了。
乔卿莫晃神间,便有小厮低着头进来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