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崔朗穿着身浅蓝劲服带着章远杰打马来到兵属,门外的士兵一见立即开了门。崔朗旋身下了马,进了门,直接去了任崇的书房,管事急急地迎了进来,吩咐人去叫唤任崇。
任崇一边疾跑,一边扣着衣服,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进了门只见崔朗坐在下首,直着身,正喝着茶,任崇向前行礼,崔朗赶紧扶了:“任伯伯折煞我罢,父亲一向嘱托我在任伯伯面前需像在他面前一样”。
任崇心中一突,赶紧连说不敢,额头的汗却一滴滴滑落。崔朗冷眼看着,脸上却堆着恰当的笑。两人说了一会话,从战事到任崇与崔世恒的情谊,任崇的心忽上忽下甚是煎熬。
等天开始亮了,崔朗望着门外的天说道:“任伯伯是不是觉得今天的天比以往更阴暗了一些,如人的心情一样”。任崇犹豫答道:“少将军说笑,只要有大将军在,战事会顺利无阻的”。崔朗笑到:“我说您的天,非我的天”,任崇没有说话。
崔朗举起茶盏,说道:“我听闻最近你弟弟在编修出了错,触了上司的眼,还入了狱,想来任大人的心情甚是不好”。任崇跪了下来,红了眼,他的嫡弟任明仅是太常院小小编修,二皇子抓了一个错压了他的弟弟,这是他唯一的弟弟,他不可能不管,他并没有答应张林的那些事,但是长鹪现在在他手里,他怎样都脱不了关系。
崔朗看着下首的任崇,看着他花白的鬓发,心中五味杂陈,任崇追随祖父,直至父亲,看着他长大。他并不怨任崇的背叛,说到底是让二皇子钻了空子,他只是有点失望。崔朗说道:“任明的事情父亲已经加急给太子寄了信,五天之后就有结果,你需要做的事情你明白,完成之后你自己跟父亲解释吧”。
崔朗说完,看了一眼跪着的人,便起身离开了。走到门口,管家已经驾着一辆乌篷马车在门口等待,崔朗冷着脸,上了马,乌蓬车在二人身后慢悠悠地走着。章远杰看了眼身后的马车问道:“少将军,你一早就知道任崇会主动把长鹪还给我们,那为什么还要我偷偷潜进去。”
崔朗看着灰蒙蒙的天说道:“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原谅他的理由”。现在还留在战场上的曾经追随过祖父的人只留下了任崇一人,任崇终身未娶,将自己的一生放在了战场之上,他是敬佩的。
崔朗二人停在一个小院门口,这个小院和周边的小院一样,一点都不扎眼,一进一出加一个小厨房,是崔朗进城办事休息的地方。章远杰和管家进了马车,将里面的人扶了出来。崔朗看着这眼前的血人,脸冷了三分,只见长鹪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平平无奇的脸上灰白,身体像个破布偶一样挂在章远杰身上。
章远杰和管家小心翼翼将人扶了进去,章远杰打马去叫大夫,他们根本没想到长鹪的伤会如此严重。管家小心翼翼走到崔朗面前,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犹豫地说道:“少将军,任大人心中也不好受,你知道他家里只有这一个弟弟,他不能绝了任家的血脉,你体谅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