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有鸟从树梢振翅飞起,鸣声悦耳,而微风轻拂,阳光穿过树梢在地面照出光斑,空气清新,气氛宁静。底下的黑发少女却带着习以为常般的表情默不作声的正在给自己的右手腕上重新缠好散开的绷带,艰难的用牙齿和一只手打了结后盯着地面发起了呆。
又受伤了。她在第一天不过是出了趟门却连续受伤和差点受伤后意识到自己的运气不太好这件事,再后来几天出门都带着绷带、湿巾和创口贴。也确实有用。这次是在打工的便利店里去接掉下收银台的商品时被钉子划伤,恰好要和人换班,包扎一下后就在老板的嘱咐中离开了便利店。又因为一开始系的不好,绷带散开,就干脆在路边长椅坐了下来重新绑好。
路上没什么人,白野镜百无聊赖地发呆,琢磨现在可以去找自己的保护对象看看能不能留个印象,对于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保护对象,见了面后她其实能隐隐约约感知到对方的位置的。
那就现在去找吧。就是怕路上拐错路,毕竟感知不怎么清晰。
……
人会为了什么去保护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白野镜在没有遇见保护对象之前想了很久,她清楚自己对于这个问题心中有答案,但仍旧在自己空有“保护某人”的概念却没有找到对象时焦躁不安。
横滨是著名的港口城市,无论站在哪里都能看见的五栋漆黑如同夜色的高楼是这里的地标性建筑。
白野镜第一天从床上醒来时床头柜放着身份资料,一个从外地搬来的辍学高中生,存款支撑一个月的生活花费,然后她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和其之下沉默屹立的五栋大楼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她的认知里横滨并没有这样的地标性建筑。但除了名字和基本常识,她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甚至不知为何自己会出现在异世界来完成保护谁的任务。
但[保护某人]的想法浮现的太过理所当然——好像印刻在骨子里。
她并不抗拒在自身记忆有问题的情况下去保护某人,在自己能够做到的条件下向谁伸出手绝不会是错事,她也绝不会后悔。
但白野镜自醒来漫无边际的在城市里找了一周,连一个区都没找完,却是在今天遇见了保护对象。而那个青年明显并不是普通民众,横滨这个城市并不普通,对方应该是她接触不到的另一面的成员。
所以她才会困惑对方为什么会死——安放井盖这种事不管是什么私企、事务所,来做的应该都是最底层的、不起眼的成员啊,虽然有点冒犯对方,但她就是这样想的。毕竟没有什么组织的高层会纡尊降贵安放井盖吧。那一个不起眼的成员会因为什么死去呢?尤其是她隐约感觉青年很厉害。
◆
这是一家西餐店。
刚在来的路上吃了一碗关东煮的白野镜默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拎着的糖果袋子,认真地心算起自己今天的花费会不会超过定额,然后她抬腿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台子后面的中年老板看上去年过五十,挺着中年人特有的大肚腩笑呵呵地欢迎新客人,而台前还坐着一个驼色风衣的客人正在埋头苦吃,“要吃什么呢?微辣咖喱饭,中辣咖喱饭,还是特辣咖喱饭?”
白野镜认真的想了想,“我不擅长吃辣的,微辣咖喱饭吧。”她说道,然后走过去在那位客人身边隔着合适的距离坐了下来。
织田作之助觉得少女的声音有点耳熟,于是在新客人坐下时扭头看了一眼。
“……啊。”他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有点惊讶。
老板挥着锅铲开始做咖喱饭,白野镜慢吞吞地朝他点头,“又见面了,先生。”
“客人你和小织认识吗?”老板插话。
白野镜摇头,“不认识。”
织田作之助也摇头,“昨天是第一次见面。”
互相不知道名字,也就算不上认识了。
老板看着他们两个相似的面瘫脸无语片刻,“……你们两个,有点像啊。”他嘀咕道,手上的动作却很快,汤汁浇到盘子上,另一半是粒粒饱满的白米饭,他把新鲜出炉的咖喱饭放到白野镜面前,“我的手艺很不错哦!”
“嗯,老板的手艺不错。”织田作之助附和道。他的咖喱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说完这话后就又低头开始吃那剩下几口,浑身散发着愉悦感。
“我很期待。”白野镜双手合十,说了一句“我开动了”后往嘴里送了一口混着咖喱的饭。
蔬菜入口即化,牛筋有嚼劲又有味道,加上辣味和巧妙混着的甜,还有干鸡蛋,白野镜差不多明白这个店面小位置偏的西餐店能开许多年没有倒闭的原因了。
“非常美味。”她诚恳的说道,却觉得内心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有谁为她做过咖喱饭。也许确实有吧,但记忆丧失的情况下似乎更像是茫然的想要抓住什么的焦急感。
老板笑眯了眼,“哈哈哈,小姑娘真诚实。快点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