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视线落在霁色的脸上。
从他出来那一刻,胡霁色就在默默地打量他。
这是个年约十六七的少年人,身穿一袭普通青衣,却遮不住他眉宇之间浑然天成的贵气。
他的相貌自然是上上好,不敢说是胡霁色活了两辈子见过最最好看的一个,但绝对是一眼就能让人记住,并且心驰神摇的类型。
原本那位“厉先生”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令人眼前一亮。但在这位面前,大约根本没人会注意到“厉先生”吧。
最动人的是他那双眼睛,幽黑如墨,在这冰天雪地里似乎十分温暖,可那温度却似乎没有进到他的眼底。
乍暖还寒……
不知道为什么,胡霁色想到了这句词。然后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江月白一直注视着她,见她突然发笑,倒也不觉得她古怪,反而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侧了侧身,道:“有劳二位了。”
胡霁色也不多话,直接跟了胡丰年进去。
只是她眼角看到那厉先生有些焦躁地想跟那少年说什么,被少年抬了抬手挡了回去。
进了屋,炕上的热气扑面而来。
胡霁色脱下外衣,看了床上的病人一眼,就扭头道:“劳烦,请打一盆水来。”
江月白看了厉先生一眼,厉先生立刻就去了。
床上的患者也是个少年,看着年纪小一些,大概十三四左右。此时他双目紧闭,呼吸急促,胸口虽然已经经过包扎,但仍有大片血迹,这说明根本就没止住血。
而且看这样子,伤口不止一处。
厉先生打了一盆热水来,胡霁色也不客气,先去洗了洗手。
“……我以为你是要给我们家小爷用的!”厉先生顿时就吹胡子瞪眼。
胡丰年原本也想去洗手,此时倒有些尴尬地停住了。
“是啊,你家小爷也要用水,劳烦您再打一盆来。”胡霁色笑道。
这什么人啊,一点常识都没有,大夫怎么能不洗手就碰这种外伤。
厉先生想了想,终于还是去了。
胡丰年洗了手,然后坐在了炕边,手脚很轻地揭开了那少年身上的盖着的一张毛毯。
“剪子。”他对胡霁色道。
胡霁色连忙把家里那把专用的小剪子递给了他。
胡丰年就用那把小剪子先剪开了那少年肩膀上的绷带。
这时候,厉先生打了水来。
胡霁色看胡丰年特地回家拿了兑水用的生石灰,也不用他吩咐,就兑了一盆水出来。
“其他地方倒是还好,胸口这个伤口太大也太深,我得给他缝起来。”他扭过头对那两人道。
厉先生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有些严重的伤口要缝起来防止再出血的。
可是,眼前这个赤脚大夫,行吗?
他不安地看向江月白。
可江月白的神情很冷静,只管盯着自己那受重伤的弟弟。
如果说,厉先生勉强还能说服自己接受一个赤脚大夫来给他的小主子缝伤,那么胡霁色接下来的话,却使他直接要原地爆炸了!
“这个伤口太不整齐,恐怕不好缝。您看,要不要切整齐一些,也免得出岔子?”
她用询问的口吻问胡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