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赵国栋忽然一巴掌扇向奚小六脑壳,骂道:“老子当然晓得你说过,用你聒噪!”
奚小六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其疼痛程度远胜方才那一脚。这手扇可不比脚踢,他们二当家的手上功夫远高于脚,以往用手都是打敌人的,对自己人多是用脚。
现在的奚小六只感到委屈不已,他捂着脑袋,刚要叫屈,却又发现二当家不再理他,反而望向远处。
奚小六顺着目光看去,发现了他在看什么,急忙提醒道:“二当家,来了!”
“闭嘴!”
确实来了,只见一高一矮两名行人从远处走来。他们两个共同扛着一条扁担,扁担中央处悬挂着一筐东西,正急匆匆地往前快速行进。
赵国栋发现自己的听力和眼力都变得异常的好,离得很远就能发现那两人,还能隐隐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奚小六就比自己差多了,待到离近了,他才看清二人的样子:
两个人均是短衣赤脚,头缠布条,标准的底层苦人打扮。虽然二人抬着的东西被布蒙着看不清是什么,但也可以据此判断他们不是小商贩便是运货的伙计。
这两个人并未注意到巨石后面的赵国栋与奚小六,只是互相埋怨着:“早教你快些快些,你偏不听,现在闭城的时辰眼看就要到了,若是赶不及在关城门之前进去,看你郭小乙如何向东家交待!”
“鲍二郎你还怪上俺了?若不是你贪杯吃那碗黄汤,耽误了起行的时辰,咱们用得着这么赶么!”
古时候,民间男子互相称呼时,多以“姓”“排行”称呼。宋朝时,习惯呼为“大郎”、“二郎”、“三郎”。其中大郎又被称为“小乙”,乙通一,行一的意思。比如水浒传中的燕青,就又称为“燕小乙”。
二人一面吵嘴一面前进,全不知危险已经到来……
“那两个鸟人,给俺站住!”
这话把二人吓了一跳,连肩上的扁担都差点滑落。还未辨别出声音从哪里来,便见到奚小六凶神恶煞地提着刀,出现在他俩面前。
“甚……甚么人?”他们惊恐地问奚小六。
奚小六咧开嘴唇,露出恶狼一般的笑容,道:“还能是甚么人?拦路的强人!”
强人,即是强盗。
“啊!”“噗咚!”
二人这次吓得更厉害了,肩膀一软,扁担上的筐直接坠地。二人也顾不得货物了,抬起脚就想跑,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这个距离县城极近的地方,居然也会遇到强盗。
奚小六可不会放任他们离开,他身形虽然算不上粗壮,但动作却敏捷异常,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两脚一抬,瞬间便跃到二人中那个矮个的名叫郭小乙的人身前,随即一刀挥出!
郭小乙眼见逃不了了,灵机一动,突然扑通跪下了,对着奚小六连连告饶:“好汉!英雄!俺不跑了,这东西都给你,求求你饶俺一命!”
奚小六也没想到对方会忽然下跪,这一跪居然使得自己原本必中的一刀挥空了!
他对此感到耻辱,气得一脚踹了过去,大骂:“直娘贼,居然敢躲!”
郭小乙这次没有躲,着着实实地挨了一脚,身体如遭雷击,滚倒在地,像只虾米一般躬身颤抖不已,豆大的汗珠顺着扭曲的面孔流下,落在泥土里。
他的同伴高个子鲍二郎扭头回望,见奚小六没有追来,正庆幸时,忽然“砰”地一下,好像撞上了树一般,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他抬眼一看,发现一个和尚正站在他面前。
鲍二郎潜意识里觉得和尚应该不是坏人,慌忙向其求救:“大师,大师救俺,有强人!”
和尚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居然就顺了他的意,俯身对他伸出了左手。鲍二郎庆幸不已,赶忙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和尚手,身体发力打算起来。
和尚也如他所愿左手加力,帮了他一把,鲍二郎瞬间被拉起来了。
可接下来……
“砰!”
“救你娘亲!老子就是强人!”
赵国栋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拳瞬间砸到了鲍二郎脸上,“啊”
一声惨叫,鲍二郎再度躺倒在地,脸上冒出血来,五官亦变了形。
那边的郭小乙见了,爬起身求情道:“二位英雄,休要打了!俺们愿意交出所有,还请好汉莫要伤害俺们了!”
奚小六见二人都在控制之中了,心中稍稍放松,问他们:“好,俺问你们,你们身上带凭由了吗?”
郭小乙如蒙大赦,连忙点头,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纸,递给了奚小六。奚小六接过来一看,点了点头,确实是凭由,一张是证明身份的,一张是货物贩卖许可。
奚小六又看向鲍二郎,此时的鲍二郎明显受伤比郭小乙重,躺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只是在呻吟着。血顺着他的脸流下来,凄惨不已。
郭小乙明白奚小六的意思,他快速跑到鲍二郎旁边,从他怀里翻出了另一份凭由,递向赵国栋。赵国栋却没动,两眼目光不断在郭小乙和鲍二郎身上切换,警戒着,防止他们逃跑。
奚小六配合地走过来,将凭由收起。
郭小乙为了活命,又自作聪明地将二人身上的钱袋递交奚小六,显得极为恭顺。做完了这一切后,他谄笑着问二人:“二位好汉,东西俺都交给你们了,那……俺们能走了吗?”
奚小六难得露出了柔和的表情,微微一笑:“走?可以,上路吧!”
郭小乙这才舒了一口气,连连称谢。他搀扶起了鲍二郎,正要离开,却听赵国栋对奚小六言道:“小六子,想不想见识一下少林功夫?”
“嘿嘿,好啊,正要见识一下!”
“呵,那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
郭小乙和鲍二郎心中好奇,心说这俩强人没事表演什么功夫?
于是一高一矮同时扭过头……
“少林罗汉拳双崩捶!”
恰有一阵风吹过,气流拂过赵国栋结实而富有线条的身体,直缀猎猎而动,他的身体摆出了一个奇异的姿势,犹如佛界的护法罗汉。赵国栋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陷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有一股力量自脚底涌出,霎时流遍全身上下。而后这股力量开始凝结、压缩,集中……整个身体宛如变成了一颗塞满了火药的炸弹,随时可以爆发。
风停,人动。
“砰!”“砰!”赵国栋的两只拳头如炮弹般同时击出,正中两个路人的面门!
随着两声惨叫,二人的身体径直飞了出去!几条血线自两人面上喷出,在半空中留下道道痕迹,那爆炸般的力量尽数传递到了两人身上,造成了极为恐怖的后果。
“啪叽”……两人的身体如同烂泥一般落地,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再也起不来了。
“二当家的功夫果然厉害,小六子开眼了!”奚小六狞笑道,“哈哈,你们两个不是想走么?这就送你们上路黄泉路!”
他走到倒地的二人身旁,手中朴刀直直地砍下,一阵血喷出,郭小乙的脑袋便与身体分离,如同一个球般滚到一旁。他正准备给鲍二郎也补上一刀时,却发现鲍二郎的脸变形得有些厉害,低头仔细一看,发现此人已经完全没必要补刀了:脸部中心凹下去了一块,面骨都被拳头打裂了,还有黄白的物事混着血和碎骨从缝隙缓缓流出……此拳威力可见一斑!
“二当家好硬的拳!只两拳便打死了他!”
“哈哈哈哈哈……”赵国栋仰天大笑,夕阳的余光映照着他的后背,使得他的正脸陷入了一片阴影中。此时的他,完全不似一个佛家弟子,反而宛若一个……
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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