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不以为恼，继续笑问：“不知官人是来吃食呢，还是看戏，还是……来找姑娘呢？”

赵国栋这才把注意力收回来，心说你这老鸨说得什么废话！不爽地骂道：“你这老鸨，老子来这种地方能是吃饭么……嗝儿！”

他打了个酒嗝，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大声嚷嚷道：“要姑娘！快把你们这最头牌的姑娘给俺找来，老子今天要爽歪歪！”

不想老鸨却愣住了：“什么？”

她完全听不懂赵国栋在说啥。

这便是赵国栋自己的问题了，他犯了两处错误：一是他的称呼有误，“老鸨”这个称呼是明朝才有的，宋朝不这么叫，一般呼为“妈妈”，而其正式的名字则是三姑六婆中的“虔婆”。

二是妓院里确实不是纯粹嫖妓的地方。这里与其说是妓院，倒不如说是一个古代版的娱乐会所，里面来吃饭、看卖艺表演的人很多。而卖艺的也并不单只是妓女们的吹拉弹唱舞，还有不少江湖杂耍、皮影戏、说书、杂剧、相扑等活动。

幸好，王妈妈虽然没听过“老鸨”这词，更没听过什么“爽歪歪”，但是多少也能猜到三分意思，于是立刻恢复了笑容：“这位官人是要红倌人是吧？好，妾身这就给您安排！”

妓院里的妓女分为清倌人与红倌人，其中清倌人是卖艺不卖身的，红倌人自然就是卖身的妓女了。在最初的时候，只有清倌人被称为妓，而红倌人则为娼，二者是不同的。只不过到后来，娼、妓就不分家了，无论卖艺的卖身的，都是娼妓。

而且这种卖身卖艺的界限，其实也并不那么严格，红倌人许多也会掌握一些才艺，而清倌人若是姿色不错，往往最终也会沦为红倌人。

至于清倌人与红倌人的比例，则往往根据妓院的档次程度而变化，越是高档的妓院，清倌人越多，而越是低档的妓院，则红倌人为主，至于更低级的民间私妓，则纯粹由红倌人组成。

所谓私妓，又叫私娼、暗娼，就是个人性质的妓女，不在青楼、勾栏这种高档地方，而是直接租住在民居里，进行单纯的皮肉交易。这种的一般在乡间比较多，县城里也有一些。这种妓女价格低廉，虽然容貌和服务相比青楼要差了不少，但却更受广大低收入平民欢迎，市场也不小。

知道了赵国栋的需求后，王妈妈又问奚小六：“那这位官人呢？也是要个姑娘？”

奚小六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俺在底下等我二哥就是。若是二哥今晚在此过夜，那就给俺安排个大通铺歇息！”

妓院里有专供下人歇息的大通铺，那些来嫖妓的老爷少爷们往往不会单独前来，他们身边自有随身伺候的仆役，而这些仆役进了妓院后，就如同此时的奚小六一样，既不能跟着主人一起进姑娘房里，也不想花钱找别的姑娘，便会选择在大通铺歇息。

王妈妈顿时了然：原来他是赵国栋的“仆人”。

奚小六又从钱袋里掏出一贯钱来，塞到王妈妈手中，低声嘱咐道：“这位妈妈，俺二哥这人……脾气不太好，还望妈妈多担待则个！”

王妈妈笑意更浓，点头示意他放心：“不妨事，我们这的姑娘什么人没见过，脾气再大的客人也能伺候好！”

随后吩咐旁边龟公：“孔小乙，带这位官人去秀菊姑娘那里，阿福你去给这位小哥来一盏酸梅汤解暑！”

她对奚小六印象不错，看他“热”得流汗，自然体贴地给他上了一碗酸梅汤，却不知奚小六的汗纯属急出来的。

之后赵国栋就由那位叫孔小乙的龟公引走了，奚小六则坐下来喝酸梅汤，喝着喝着，忽然一拍脑门：“哎呀，不好，嘎子哥还在等着俺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