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连续几天,在奇静的监督之下,曼天再也没有服用过牛角筒的药丸。同时,奇静召集了夏府内所有门人进行研究关于更快能戒掉‘毒瘾’的方法。虽然现在的夏府里各怀心思,但对于夏曼天这个唯一的‘掌门人’,他们还是竭尽所能的想要帮他减轻一些痛苦。
可无奈曼天之前食用量太多于大,加上她再也没有夏家独特的愈合代谢的血液体质。大家研制出来的汤药,最快也需要一个半月才能完全清除她身体里的毒素。
而这一个半月曼天将承受非人的痛苦。
大家对于这样的结果均有些失望,但却无奈之至。朱忆经过之前的事,心里自觉无颜见曼天。只得每日悄悄的来找奇静问问她的情况,却依旧每日不变的得到失望。唯一独特的就是韦文雅,突然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出现在夏府之中。
等大家再次看到韦文雅的时候,她怀里抱着消瘦晕倒的曼天准备离开夏府。可却被奇静发现,带人团团围住了她。她的面容已不再有往日的笑,却而代之的是不近人情的高冷。
“你还是让开吧,你们也拦不住我,免得伤了自己。”韦文雅好言劝道。
“你将阿曼放下,你要离开,我们并不阻拦。”奇静说着扬了一下手,周围的门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双手均做攻击状。
“留下阿曼,留在夏府里等着你们弄死她?”韦文雅冷笑了一下“你们商榷了几天最后得出的结论确是用汤药加速毒素的代谢。你们可知如此,大郎有多痛苦。蚁食骨之痛,虫挠心之痒,心神涣散,如疯如癫,你们可真是会想好办法!”
“你放心,过程却是痛苦了一些,但我们定能保护她不伤害自己。”奇静说得自己也有些心虚,言语也温柔了下来。
“将她捆绑在床上,任由她折腾自己,你自己好好看他,她的手臂上都被勒出了淤青。我看你们分明是怕她伤害到你们,哪里是怕她伤害了自己!”韦文雅说着脸色气出了一道红晕。
“你!”奇静比他更气了,不禁向前迈了一步“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两人的对峙争吵将曼天惊醒。她尽力的扭了扭身子,却发现吃力不行。只好勉强睁开眼睛,从眼睛缝隙里看到韦文雅的纤长的脖颈。她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头上的冷汗顺着淌了起来,眼泪也跟着划了下来,经过脸庞的时候像火灼烧般疼痛。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
韦文雅看到曼天醒了过来,不忍折腾她,便转身抱着她回到了藏书阁。身后的门人更加警惕了起来。
她回去之后将床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棉绒,小心翼翼的将曼天放了上去。待安置好了之后,她将刚刚自己解开丢置在地上的绑绳轻轻的拾起来。放在手里一捏,绑绳瞬间四分五裂。
她半吊着屁股坐在床边,一边用手抚摸着曼天痛苦得皱起来的眉间,一边来回给他轻柔着按摩手臂。慢慢的,曼天好像没有那般痛苦了。只是虚眯着眼睛,嘟着嘴巴像嫌弃窗外的阳光似的。韦文雅突然想到,罂粟之毒害怕阳光,触碰阳光如硫酸过体般疼痛。她用衣袖一扇,窗门关闭了过来,屋内一片昏暗。
曼天踏实的睡了。
当日傍晚。朱忆听说了夏府的事情,带着府内官兵赶了过来,将夏府团团围住。百姓少见于如此阵势,纷纷好奇,也将夏府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韦文雅听着院外各种急促的脚步声也不予理睬。她的眼睛里只看得到曼天。她忽然想起曾经自己与软弱的太子刚进夏府的时候,身为皇族,却只穿一袭单一蓝黑衣被嘲笑无助之时。曼天为他们出头。她那般阳光无畏,在韦文雅的眼睛里,那时的曼天如甲父国的巨石神像一般高大伟岸。她从来不嫌弃甲父国的国服。与敏都女子不允许露脚腕不同,甲父国的衣物均是短袖宽脚裤,头戴蓝黑色头巾。他们那里蓝黑色是最尊贵的颜色,是高级蜡染师傅采集各种药材提炼出最原始的颜色,经过能工巧匠的缝合与刺绣而成。上面绣着独一无二的巨石鳄鱼纹。此衣物有防虫防蛇之功效。
可如此装扮却在敏都成了‘异类’,更何况他们是亡国之人。甲父国的人天生皮肤黝黑,鼻梁高挺,身材矮胖,与敏都的温柔小女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这里更加没有了地位。
而曼天从未用另眼看过他们姐弟二人。她的心如天空般纯净。
“咚咚咚。。”清晰的敲门声打断了韦文雅沉思的心。她收起她刚刚不由自主的笑容。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黑着脸的奇静,以及围着一圈又一圈严阵以待的士兵与门人。她不慌不忙的走出门,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然后往前厅走去。周围的人因为她与忆将军的一战均有耳闻,所以对他深不可测的功夫都有所忌惮。凡是韦文雅所到之处无不开路让道。
她走到前厅,那些人便陆陆续续的跟到了前厅。
而在前厅,朱忆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
“忆将军如此阵仗,这是要来与我算一算总账了。”韦文雅笑着绕过站在门口的朱忆径直走到内堂坐了下来。
“不,我是来请求你的。”朱忆说着并不转身。
“请求我?”韦文雅露出一丝冷笑“何事需要您忆大将军来请求我啊。”
“我知道你今日带走曼天定是想到了法子医治她。我带人来是想给你开路。”朱忆走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
“喔,那我岂不是要好好感谢忆将军了。”韦文雅一脸真诚,好似真的感激不已。
“我只想知道你如何医治,可对阿曼身体有所伤害吗。你知道的,毕竟她去除鬼魅之体的时候如死过一次一般。我着实不愿意她再经历如此凶险之事。”朱忆说着,眼中竟有了一些泪花。
韦文雅也不看她,呆呆的看着大厅外人潮涌动。突然她发现角落里藏着一个唯唯诺诺的人,那是她的弟弟,甲父国的太子。尽管此刻前厅院外人员众多,但矮黑的皮肤还是让人迅速认出了他。她又突然想起刚刚回忆的事。
“难道忆将军觉得我会害了大郎?”韦文雅审视着朱忆,脸色露出一丝嘲笑。
“不不不,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有办法说出来大家商讨商讨罢了。”朱忆突然被问得手忙脚乱,胡乱的解释道。
“不必了。方法是肯定有的。但至于医不医,怎么医,决定权不在你们,而在大郎自己。待她醒了,我自然会将方法告知于她。至于结果如何,我都听她的。”韦文雅边说边起身往外走。刚迈出两步却被朱忆拦在了面前。
“别误会。”朱忆低着头,言语像乞求一般卑微“请一定,一定劝说阿曼医治,戒掉罂粟之毒。拜托了!”朱忆将双手合十握拳在胸作臣服状。
“有事求人,不应该跪下吗?难道泱泱贤国的礼数竟还不如我一个亡国之奴?!”韦文雅说着哈哈哈大笑的往外走。
“啪!”只听见身后一声响。前厅院外的人整整齐齐的刷刷跪倒在地。她忽然收起了刚刚桀骜的笑容,心里百种滋味。她知道,朱忆屈服了。她跪下了!她为了曼天跪下了!她突然心里生出一丝嫉妒。“哼,有什么了不起,如果可以,我愿意用的性命去换大郎的命。小小的下跪算得了什么!我毕竟也是一朝公主,你一个将军,下跪也是应当的!”她脑袋里有两个小人互相吵架劝说着,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