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三哥正一声不啃的靠在墙边,透过门缝仔细的往外翘。没等外面的人说话,三哥忽然喘了口气,对房里说:“木事儿,是王相公。”
屋里的两人一听都大口的喘起气来。黑影又晃了几下闪到了门边儿,对三哥说:“三哥,计生办哩人快抓来了,我来带着小女出去躲一下,这两天儿给你添麻烦了。”
三哥一听没说二话,直奔后院,拿了一把梯子搭在墙头上。屋里的程玲已经抱着孩子和王哥在一旁等着。三哥一搭好梯子,王顾源就抱过沉睡中的花儿,先上了梯子,程玲紧跟在后面,几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三哥三嫂见二人已经走远,把梯子卸下来,匆忙回屋去了。月色里,王顾源把花儿包在外套里,带着程玲像孤魂野鬼一样的游荡者。已是深夜,无论如何,今晚是再难找到住处了,王顾源本想带着程玲偷偷溜回王庄。不过黑暗里,一个人叫住了王顾源,黑人悄声的说了句:“王相公!”
王顾源听得真切,那是程玲母亲的声音。原来除了王顾源,程玲的母亲也一直在外面盯梢,程玲是她的小女儿,又唯独这个小女儿多灾多难,她的心里最担心的始终是这个小女儿,一知道程玲正在被计生办的人抓捕,就更加担心起来,每天日夜不休的在程玲三哥院外的废弃阁楼里盯着。
母亲带着两人去了废弃阁楼,低声说:“你们暂时住在这里,我备了被褥和一些干粮,外头又程杰在放哨,你们先安心休息下吧。”
这一折腾,程玲已是满脸煞白,母亲拉过她的手,把她的头揽在怀里,轻轻的拍打着,没多久,程玲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饿极的花儿哇哇的哭起来才有惊醒了过来。这是这么多天来,程玲睡得最安稳的一回。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躲着,折腾着,程玲和王顾源不知道住了多少人家,翻了多少会墙,躲了多少次追捕。计生办的人也是气急败坏。无论他们什么时候赶去,都是人去楼空,他们的心里也恼火,本来是为国家办的事儿,咱们现在就成了人人喊打,四处招恨的事儿了呐?
这一熬就到了第二年秋天,程玲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两人也东奔西藏的流离了七八个月,这七八个月里,几乎每一天都不是人过的日子。王顾源不止一次的在黑夜忍声落泪,去年他还是个整天打牌的浪荡子,今年居然连睡个安稳觉都成了奢侈的事情。
程玲生下孩子的时候,两人虽然不至于蓬头垢面,但也只比外面的乞丐要好一些。
生完孩子,程玲终于不用再躲了,她和王顾源在程家庄彻彻底底的洗刷了半天,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计生办的人在程玲生孩子前就站在了院子里,但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又能怎么样呐。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规定,总不至于要拿一个婴儿开刀。
计生办的人无奈,只能压着王顾源夫妇回了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