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顾衣的目光不善,章兰因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拔腿就想跑。
顾衣冷哼一声,抱手站在那里凉飕飕的道:“章兰因,你再走一步信不信我将院子里埋的桃花酿都喂狗去!”
章兰因喜欢喝酒,她擅长酿酒,昔日性格不相同的两个人能结为好友倒一大部分是因为酒结缘的。
听到酒两个字,章兰因就走不动路了。没办法,谁叫她嗜酒如命,而偏偏顾衣酿的酒是她这些年喝过最好喝的……
认命的顿住了脚步,苦着脸道:“衣衣,我不是故意的,她们都认识我但是不认识你啊!若是我娘知道我这般胡闹连离王的主意都敢打的话非打死我不可。”
顾衣眉头一跳,就知道她不是失手将折扇落下去的,而是见色起意不顾离王身份就想扔折扇下去调戏,临了祸闯了出来又不该承担便将她推了出去!
看着顾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章兰因笑的十分心虚。让好友背锅了她自然是心中愧疚的,但是若是让别人看成是她故意将折扇丢在离王的车上,回来娘亲非得扒了皮她的不可!
看着章兰因心虚的模样,顾衣想到这货前科太多!
今年大举,新科状元江南考生楼子衿据说貌比潘安,她便动了心思!在人游街的时候守在酒楼上砸了个荷包给那楼子衿,人姑娘在荷包里装的是香草、指环、玉佩什么的,或者是别出心裁的写上一段情诗。她倒好,十分实在的装了一大荷包的银子,真金白银的直接砸了下去好悬没将那新科状元砸下了马,让一件大喜事变成了丧事。
而章兰因也成了长安城的一个笑话,章夫人嫌丢脸,便将她关在家里关了整整三个月。
不过是砸了个新科状元便就被关了三个月,若是让章夫人知道章兰因砸了离王的马车岂不是要半年都不准她出门!
顾衣怒火岂是那般容易平息,章兰因抱头,都准备顾衣会揍她一顿了,谁知道顾衣忽而不怒反笑道:“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
顾衣这般笑,章兰因更加心知不好!
她宁愿顾衣上前揍她一顿。
傍晚,顾衣挑了长安城中最大的酒楼点了一桌子菜狠狠的讹了章兰因一顿,美其名曰补偿精神损失,章兰因对别人是小霸王可是对顾衣这只狐狸是半点办法都没有,含泪的不仅付了银子且在之后顾衣说要消食走走的一路上,顾衣看上什么就买什么。
没办法,谁让她坑了人家呢。
看着章兰因一脸吃瘪的模样,顾衣郁闷的心情方才有几分缓解。
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顾衣才满足的离开,拍着章兰因的肩膀道:“若是你查不出什么线索或者是被他人察觉到了什么,就不要怪我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章兰因只得含泪点头答应!曼陀罗?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让她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去哪里查啊……
晚间的时候雪下的有些大了,章家的马车先是来接章兰因的,顾衣则是在那等着坠儿唤来马车,远书在顾衣身后撑着伞。
纵然夜色已深,雪色霏霏,但是朱雀街上却依旧是宝马雕鞍香满路,酒楼、茶馆、戏楼灯火如昼,来往嬉笑声淹没了这冷清的冬夜。来这朱雀街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小小严寒阻止不了他们吃喝玩乐的心思,雪夜寻欢,更是平添几分风雅。
远处的歌楼中歌舞升平,丝竹声声。
“笙箫吹断水云开,重按霓裳歌遍彻。”
顾衣站在避风的地方,隐隐的听到了远处有歌女唱着这一曲子,若是她记得没错,她唱的正是是当今元乐帝新填的曲子。
当今元乐帝好风雅喜音律,贪图享乐,仅养在宫中梨园弟子便有三千,民间都争相效仿宫廷作风。而元乐帝的诗词一经流传出来,更是引的民间争相传颂。
雪夜中的靡靡之音,好一派盛世之景。
顾衣心中不由得暗道难怪世人都道,东陆繁华属大祁,大祁繁华属长安,这朱雀街当是长安繁华之最了。多少有身份、有名望之人都在这里,夜夜笙歌,似乎八年前的那一场以血肉搏来的战役,皇室几近覆灭的灾难与屈辱都已经被这靡靡之音洗刷尽了。
顾衣和远书在那等着,一辆华丽精美的马车停在了顾衣的面前,不是顾家的马车,顾衣微微有些错愕。
一双手撩起马车的帘盖,蓝衣锦袍的公子在雪夜的灯火中俊逸出尘,含笑道:“可要在下送姑娘一程……”
那俊美的面容,曾是多少个日夜心心念念魂牵梦萦。
可是此刻她只觉得浑身血液在此刻冻结,前世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