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嗤笑了一声,止不住身体上的疼痛,只能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机,不见到皇上,我什么都不会说。”
“皇上既然将复审之事交于下官,便是希望我拿了王爷的证词回去复命,恐怕王爷招认之前是见不到皇上了。”
李珏冷笑了起来,怒声斥责,声音沙哑尖锐:“区区一品大官,也有资格审问本王?没有三司会审,没有皇上坐镇,你凭什么复审于我?又凭什么严刑逼供?”
“哈哈哈……”宁子漠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大笑了起来,“王爷关了快三个月了,竟然还是这般刚正不阿,连定个罪都要走流程……”
宁子漠收敛了笑意,他垂头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轻声道:“王爷现在还不清楚,这是谁的天下吗?”
“宁子漠!”李珏眼中简直能喷出怒火,“你这个奸佞小人!乱臣贼子!”
宁子漠不怒反笑,阴冷的侧脸有几分勾人,“王爷这般看得起我,不如就让王爷瞧瞧,我到底有没有复审王爷的资格。”
他一拂衣袖,干净利落地转身,“来人,将他吊起来。”
谭素心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她回头对上李珏的双眼,第一次觉得他的目光沉重如铁,刺得心里痛。她不敢再看,赶紧随宁子漠出了牢房。
李珏被狱卒拖起来,只剩一口气吊着。
他浑身没一处是完好无损,全凭坚韧支撑到现在。曾经洁白的衣衫全被染花了,昔日比月华更甚的容颜也被血和汗模糊了。
高高在上的景王,为国为民的贤王,大聂的一代贤臣,就这样被人像对待猪狗一样吊起来,任由一个奸臣肆意羞辱。
何其不甘?
又何其悲哀?
大聂佞行,无需外战,自可内亡,就如同谶言诅咒一般压在心头,能将他生生压垮了、压碎了。曾经引以为傲的信仰,追求的无上清明,都没能让他在物欲横流的朝代里站稳脚跟子。
还能如何救活大聂?
李珏没有挣扎,他垂着头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再看一眼,似是失望,又似是摒弃。
谭素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头都没抬过一下。她的反常惹了宁子漠的注意,便开口问她:“素素,怎么都没见你抬过头。”
她结结巴巴地回话:“相爷……我怕见血……”
宁子漠轻笑了一声,“不是说多了才怕吗,怎么衣服上沾了点也怕。”
她连忙陪着笑,“看着头晕、头晕,相爷见谅……”
“平日里见你胆子大,结果一点血就吓成这样。”宁子漠走到刑具面前,挑挑捡捡了一下,转头问楚弘照:“有没有不见血的刑罚。”
楚弘照走到邢台拿了些夹棍,恭恭敬敬递到宁子漠面前,“宁相,夹棍不见血的。”
宁子漠蹙了下眉,不屑一顾,“这算什么刑罚。”
他径直走到火炉边上,见里边的烙铁烧得正红,伸手拨弄了一下,顿时笑了。
“这个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