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与爱情双手,这当然使他春风得意。
左兵心里属于少年的野性渐渐消散。收了心的少年的注意力当然在只在家庭、事业、婚姻上面。
他理当忘记少年轻狂时的青涩爱情。
可能是他心里对木缘沂还残存一分执念。他选择回永川中山路的栀子苑小区一次。
他嘴上没说,但木缘沂已经看穿他的心思。他回来不是为了找她重拾美好,而是向以往的、青涩的自己道别。
顾铭认真听木缘沂的叙述。他觉得这个故事很普遍,变心的少年在现实中比比皆是。但他还是从木缘沂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顾铭皱眉问:“你昨晚哭了?”
木缘沂点头道:“是的。”
顾铭问:“因为左兵?”
木缘沂点点头,接着又摇头。她涩笑道:“我的确是因为左兵才哭,但具体原因和你想的不一样。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他能找到更好的女孩子,这是很好的事情,我由衷祝福他。但他不该对我说那些话。”
顾铭问:“他说了什么?”
木缘沂道:“他说他以前不敢碰我,是因为异性恐惧症。他离开栀子苑小区,主要目的是想办法克服这种心理病症,然后再回来找我。”
顾铭问:“然后呢?”
木缘沂面无表情道:“然后他发现他并没有异性恐惧症,他只在我面前表现得局促不安,不知所措。换了任何女人,他都敢剥光她的衣服抢夺她的身子。”
顾铭道:“可能是他太爱你,不忍心玷污你。”
木缘沂冷笑道:“你信吗?”
顾铭认真道:“我信。就如同我和韩贞一样,我爱她却没碰她。”
木缘沂嘲笑道:“你真以为世上的每个男人都和你一样好啊?莫非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没见过明面上自命清高,暗地里色迷心窍的男人?”
顾铭道:“我当然见过这种人,我的初中同学柳健就是一个。只不过我不认为左兵也是这种人。”
木缘沂道:“所以左兵要比柳健高明得多,他不会把自己的恶心一面表现在脸上。”
顾铭问:“那你觉得左兵为什么不愿碰你?”
木缘沂冷声道:“原因只有一个。他嫌弃我。”
顾铭问:“他嫌弃你什么?”
顾铭刚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木缘沂以前在“欢乐天地”当陪酒公主,她的手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纵然她并不轻贱自己的身子,但在许多不明事理的男人眼中,她依旧是任万人骑的妓女。
或者说,现在在诸多娱乐场所从事陪唱、陪喝、陪聊等工作的女性,都已被贴上“妓女”的标签。
顾铭心里有一丝羞愧。虽然他嘴上从来没说过,但他最初认识木缘沂时,也暗自看低过她。
木缘沂道:“左兵嫌弃我的身份,也嫌弃我的工作,可能还嫌弃我的德性。他可是纯洁的处男啊,这样的男人怎么能碰我这种不知廉耻女人?”
顾铭道:“你实在不该这样说你自己。别人不知道,但我百分之百肯定,你还是个处女。”
木缘沂问:“是处女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我在别人眼中早就不干净了。”
顾铭郑重道:“在我眼中,你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好女孩。”
木缘沂摇头道:“我不喜欢听这种话。幸好说这句话的人是你,若换个人来说,我可能会忍不住吐出来。”
顾铭道:“这本就事实,你为什么觉得恶心想吐?”
木缘沂道:“昨天下午,左兵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顾铭沉默。
木缘沂道:“他说我是冰清玉洁、秀外慧中的好女孩,他说他一如既往爱慕着我。”
顾铭道:“但他已经和别的女人好上了。”
木缘沂冷笑道:“他很委屈,指责我变了心。他委屈过后又觉得输给你一点也不冤枉,他还想请你一起吃个饭,叫我打电话给你。”
顾铭道:“昨天你并没有给我打电话。”
木缘沂道:“我当然不会给你打电话,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回栀子苑了。我就想看看他这台独角戏能唱到什么时候。但后来你主动打电话过来了,我没接。之后你又打了几次,我干脆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顾铭问:“为什么我不让我也见见左兵?”
木缘沂道:“因为我心情很不好,我怕一见到你就会闹出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
顾铭问:“吃个饭而已,能闹出什么事情。”
木缘沂道:“我会为了证明我是你的女朋友,对你投怀送抱,可能还会恬不知耻地脱衣服给你看。你说一个女人在餐厅里明目张胆地脱衣服是不是不可收拾的大事?”
顾铭只能沉默。
木缘沂道:“不过左兵的确算不得太可恶的人,至少他最初和我交往的时候,真的想和我长长久久在一起。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缺钱,但他还是找我要了很多钱。因为他知道,不管我挣多少钱,都一定会打给我爸妈。这是一个无底洞,迟早把我吸成骷髅。他找我要钱,之后再还给我,算是帮我存钱。”
顾铭道:“我第一次见左兵时,他兜里藏着东西,明显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一个戒指。”
木缘沂蹙眉道:“那他为什么没拿出来?”
顾铭道:“因为那时候我在,你还拉着我演了一出很尴尬的戏,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木缘沂道:“幸好他没拿出来。不然万一我一心软,答应了他,现在可能已经变成被他玩烂了的二手女人了。”
顾铭道:“但我觉得事情不会变成这样。如果那时你们真的牵上手,现在已是令人羡慕的一对璧人。”
木缘沂道:“我不爱他,他也终将不爱我,我和他在一起不可能有好下场。”
顾铭皱眉道:“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
木缘沂问:“那你觉得你和我在一起会有好下场吗?”
顾铭的神色僵住。
木缘沂道:“我不想和你争论这种事情。总而言之,他是个负心汉,我也是个负心女。这样的两个人不可能走到一起。我并没有仇视他,只是有点恶心他的做法,想吐。但这样也很好,至少我和他可以彻底划清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