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怒了,气道:“那我就该哭吗?好好的,我笑有错吗?难道娘说错了?三丫头是妖孽,三丫头吃了你们孙子的话可不是我说的!那是娘说的!算命瞎子跟娘说的!关我什么事!”石氏说得欢,想了想又说:“咱们家这般穷……收成一年比一年差。说不定就是三丫头害的!她能吃了娘的孙子,还有什么吃不得的?说不定这田里的谷子都是她吃的呢!”
秋梨怒道:“你才吃谷子呢!我三妹一顿不过吃一碗粥!你呢,吃得都快赶上二叔了!”
二婶“哟哟”了两声,道:“大嫂,你不是自诩家教好么?你看秋梨是怎么跟她二婶娘说话的?”
李氏冷冷道:“二婶,我可没说过我家教好。那是别人说的。”
二婶“哼”了一声道:“你二女儿教训我呢!难道这也是家教好?”
秋梨道:“我只听说过为老不尊,可没听说过什么教训不教训的。自己若有个长辈的样,谁还教训得了她?三妹,你说是不是?”
二婶一听,两道八字眉紧蹙到了一起,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只听见她怒道:“你说谁?”她见秋梨撇撇嘴不说话,忍不住离了桌,走到秋梨面前,将秋梨拉起身,问到她鼻尖前:“你说谁?”
二婶生得高大,力气也大,秋梨有点害怕,忙缩了缩脖子,说:“我说谁,谁心里有数!”
二婶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拍在秋梨身上,骂道:“小娼妇!你还反了天了!”
赵长福听见二婶骂自己的女儿“小娼妇”,气得什么似的,忙起身将秋梨拉到自己身边,说:“二嫂,你是长辈,说话得好好说。可别教坏了孩子们!”
秋梨脱离了石氏的魔掌,到了赵长福身边,安全感一下暴涨,便告起状来了:“爹,爷爷。你们不知道,二婶那天说我们家是绝户头,我都不知道绝户头是什么意思?秋萍秋容还骂我和三妹是小娼妇。三妹和我也不知道小娼妇是什么。爷爷,你告诉我可好?我问娘了,娘不说。”
赵长福和赵老头听了这话,脸都黑了。
赵老头瞪了石氏一眼,粗声粗气的说:“都坐好!各回各位!吃饭!谁也不许说话!”
秋梨还想再说句什么,可橙忙打了个眼色给她,她领会了,只得拉着可橙的手,怏怏回座,继续嚼蜡般喝起粥来。
二婶却不甘心,还兀自嘀咕:“这日子,还怎么过?乱糟糟的!我看干脆……”
赵老头不等二婶“分家”这两个字说出口来,就喝道:“不想过就别过!不想过就回你娘家过去!我还活着,你可别想分我的家!”
二婶嘟哝道:“我可没说分家!那是爹自己说的!”又指着秋梨可橙道:“她们两个才想呢!”
秋梨可橙摊摊手,表示毫不知情。
赵长福再也受不了了,脱口而出:“二弟,你管管你老婆吧!”
赵长贵向来有点怕兄长,听见兄长发话,便瞪着石氏:“你再胡咧咧,今晚就回你娘家去!”
二婶一向自诩驭夫有道的,几时受过赵长贵一句重话?因此赵长贵当着一家人的面这样说她,气得连饭也不吃了,把筷子一扔,头也不回就进房去了!
赵长贵见状,忙喊她:“你不吃饭你干嘛去?”
赵老头气道:“你吃你的,管那么多作甚?一个长辈只管满嘴喷粪!都泼成什么样子了?这样还不如早早撵回娘家了事!”
赵长贵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得继续喝粥。
张氏冷笑:“又是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赵长贵听了这话,脸上讪讪的,不再吭声。
一顿饭草草吃完,赵老头气哼哼的喊两个儿子继续在屋檐下編簸箕,又说:“歇半个时辰,再去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