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歌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沈昙之袖子擦了擦脸,含笑道:“在下仅是嗅到了惑螭蛊的味道,想确认一下。”
“我仅是不想让你确认。”希夷道。
她把天聊死了。
因为她并不太喜欢这种人。
沈昙之讪笑了一下倒也不接着说了,希夷继续与顾清歌的话题,问道:“那么,久让是不是?”
天下先天何其少,难得找到了一个,她自然要来问问看。
“我不敢断言。”顾清歌摇了摇头,叹息道。
“你们不是......”希夷迟疑道。
顾清歌摇头:“只要一个风花雪月,便头脑一热愿付一切,后来才发觉他虽醉心游于五湖四海,狂放不羁,却终不过贪恋权势,早已娶妻。”
“你放了手?”希夷问道。
“我对他说,等你有朝一日回心转意抛下山河万里妻妾成群,我便回头看你一眼。然后我便等了五年,他从世子成了王,也不见对我有半点在乎,也不曾派人传过一句话。”顾清歌摇头。
听她此话,希夷已猜到了那人是谁。
南泯陆氏。
“但你纵然横死街头,也不会去投奔他,是不是?”希夷看着她,看着她的桀骜,她们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代太祖,齐元君,璇玑帝可以一生一世待一人,自己不可?江湖上如此的鸳鸯更是不少,何人不是一段佳话?
其实这世间如此的女子已是太少,不外乎希夷与顾清歌都是绝顶高手,一身傲气罢了。她们的心总装不下更多的人。
“其实我来京城打响名头,一是为了寻你,二是为了振兴中州三郡的止虚,三便是把书儿的事传到天下去,可他依旧没有来信,他还在等我低头。”顾清歌叹息道。“如此,便当我真是亡夫了吧!不论守寡还是再嫁,我与书儿都和陆氏没有半分瓜葛!”
希夷看着她,似乎洒脱,但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幽思冥想,独自神伤,但她要断又可以断得如此果断。这一点,希夷自愧弗如。
“你不如与我说说,你遇着的那两位先天,武功路数何如,使的兵器又是什么?”
希夷沉吟片刻,道:“暗部堂主依旧是双刀,只是那刑堂堂主,使的是一柄短枪。”
顾清歌皱起眉头,道:“我只能与你说,他会使枪,使得很好。其他的我无法断言。”
希夷点头,倒也不需要她断言什么,只要有线索,总能查出马脚,她站起身来,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交给我就是了。”
“你既要查三途又要查刺客,你这射卿有够忙的。”顾清歌说道。
“倒是你们,不是号称三途宿敌吗?怎么你们干活还没有我勤快?”
“你是官家,正大光明,我们要躲藏,又要顾忌你们的掣肘,哪有你那样自在?”顾清歌叹道。“况且自从你一番绞杀,他们在东离销声匿迹不断躲藏,就算是我们也找不到。”
“走了。”希夷淡淡道。“子墨在哪儿?”
“后院。”
......
带着没玩够的柳子墨出戏班,柳子墨拉着她的衣摆,说道:“我饿了。”
“你刚刚不是吃了很多点心?”希夷哭笑不得的戳他脑袋,他其实就是想吃东西了,问道:“想吃什么?”
“龙须面!”柳子墨当即回答。
“好好好。”希夷牵着他,走向芳华里,那儿的吃的最多,找到刘记龙须面,刚好还没打烊,只是料不多了,可柳子墨是来喝汤吃面的,别的倒无所谓,最后一刻卤蛋和最后一块牛肉加给柳子墨,希夷坐在他边上,他把碗退给她。
“你尝尝。”柳子墨悄悄瞧她。
“我不......”把饿字咽下去,最终在柳子墨希冀的目光中动了筷子,尝了一口面和汤,把碗推给他:“味道不错。”
“你好像......不爱吃东西。”柳子墨捧过碗,先喝了汤,再吃面。
“能吃是好事,你在长身体。”希夷笑道。“我是真的不饿。”
“饿的时候也不见你吃什么东西啊。”柳子墨呲溜的吸入面条,噗呲的喝汤,吃相真不想富家子弟,他们出门穿得也很朴素。
“你只是没见到,怎么知道我吃不吃?”她摇了摇头,拿起一根筷子在手里转拨玩弄,然后“笃”的一声戳在桌上,柳子墨一口面条在喉间差点没噎死,忙喝口汤咽下去了。
他还没来得及骂,有人在面前坐了下来,也点了一碗面,老刘告诉他没料了,他冷冷的道:“只要汤面。”
“你在这里,我会很麻烦。”希夷把筷子放回桶里,已经麻烦了,蒋斌在街头是有人盯梢的,而且是闻秩宇那边的离卫,除非她现在杀了那些人灭口,否则闻秩宇听见蒋斌在街头和一个女的坐一桌,用膝盖想都猜得到是她。
如此,柳子墨的身份便摆到了明面上,她带着的这个孩子,经不得查。
蒋斌阴翳的看了柳子墨一样,小孩子对危险很敏感,他有些害怕,蒋斌是杀神,那样的阴冷对一个孩子而言显然有些过了头,他往希夷的怀里躲,蒋斌猜不到他的身份,但可以查,要查也会很快。
“吃饭不要留碗底。”希夷皱眉教训他,“你可以拿到对面那桌吃。”
柳子墨把碗推给她了,嘟哝着说“我吃不下了。”
“你怎么看见我的?”希夷问道,端起柳子墨剩的面没有芥蒂的吃完了,然后把碗亮给他,纠了纠他的耳朵。
她虽在说话,自始至终都没看蒋斌一眼。
“难道不是这样的你,我更熟悉吗?”蒋斌冷笑道。
希夷承认有些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断个一干二净的,她捂住了柳子墨的耳朵,轻声道:“滚得离我现在的生活越远越好。”
“喻子衿!”蒋斌拍桌站了起来,柳子墨还吓了一跳,但是希夷捂住了他的耳朵,只是视觉上受到了惊吓。“你现在有什么生活可言?”
“如你所见。”希夷淡淡道。“上朝,听戏,带孩子,过得很好。另外,旱魃堂主,你要我回西武,我是暗部下过杀令的人,你要与三途门人为敌,你要与三途门派上下开战?”
“放弃你那些幼稚而天真的幻想,否则总有一天会抱着它溺死。”希夷嗤笑道。“否则不要像你父亲一样,直到被我杀死,才如梦初醒,悔不当初。”
“你!”蒋斌指着她的鼻子,竟被她气得拂袖而去,她最知道他厌恶什么,所以要气死他也很容易,她觉得柳子墨说的是对的,这儿的人都好复杂。她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松开了他的耳朵,道:“走了,回家了。”
“先生,是不是我吵着吃面,你才被他看到的。”柳子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