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妍只得站起来,抱琴小步走了。
闻横川还在那里雕雕刻刻,竟全程没发现弹琴的那人是谁,半晌无不骄傲的给她亮了朵桃花,道:“总有一日我要亲自把桃花夜金水桥上欠你的那桃花还你。”
希夷鼻子一酸,这事她并没有记多久,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因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天赐的福,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这也是她现在仍在感激闻秩宇,站在他的一侧的原因。
或许这闻家三兄弟,没有一个适合做皇帝。
没想到闻横川把这件事记了那么久,一直耿耿于怀。
闻横川把那“桃花”从苹果里小心挖出来,扎在刀上喂她,希夷咬住了,环着他的脖子凑近他,闻横川会意的张嘴,把那苹果桃花对半分了。
希夷把桃花嚼了,忍了那酸楚,就着苹果的清甜咽下,还在院里就去吻他,唤他的名:“阿易......”
闻横川笑着接纳她,点绛和霜染立马消失,两个大姑娘脸有点红,怎也不知今日王妃心情怎么那么好。
没有人知道那朵“桃花”的寓意,它承载的思念,即便是远在东临的若言。
在旁人看来,是闻横川心血来潮雕的个小花,承载着现如今以及许久前的期望。
“好了。”闻横川沉声把她扯出来。“不许点火了。”
但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闻横川眼神飘到另一边去,以前还敢跟她扯皮说要上风华楼,现在她这娇气怕是可能拆了自己,几不可闻的说道:“你要是点,记得灭。”
好几次她是开心了温存够了身心舒畅睡觉了,自己呢?
......
棠怜在点绛那儿领了银票,看着阮心妍一脸丧,伸手抽了她手上的银票,道:“你家死人啦?摆着副臭脸,这东西你不稀罕我可要了。”
阮心妍有关山楼,如何会缺钱?
她抱着琴不言不语,仍是一派清冷。
棠怜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骂她什么好,以往康都人常求她们一起歌舞一曲,因她二人也在陆嵇皇后寿宴时共舞过,时人称二人“小二绫”,盼着她们共演,可惜再没了机会。
阮心妍还是日日在关山楼弹曲,棠怜谢幕嫁给了个秀才,再不上台。
因娶了个舞女为妻,那秀才没少被南国酸儒讥讽。
如今酸儒在城内少了大半,秀才在私塾教书的日子也愉快了很多。
她棠怜从不为贵族献舞,便是怕被人强占了,再高的价也不去,家里过不下去,秀才也决不许她出门。
这次岐王招人,她破例来此,不仅是因为快揭不开锅了,而是她这旁观者隔岸观火,自然知道哪里烧得旺,什么引燃了火。
所以从前的顾虑就不再存在了。
说来可笑,这人啊,一旦困于其中,就生出了旁人看来可笑的希冀。棠怜看着,明白着呢。
被抢了银票,阮心妍也还是魂不守舍,也没有生气。她和棠怜见得不多,交情也不算好,什么也不说,抿着唇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只看一眼,似乎还不足够。
想一直看见,还想一直看见。
想看见,不想止步于看见。
可她踏前一步,能做到的不过是隔岸观他一眼。
“喂,你走不走,我可先走了。”棠怜摇了摇头,说道。见她没有反应,转身自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把银票收好。
阮心妍抱琴出府,一出府邸,便有奴婢接过她手上的琴,只是脸色不太好。
阮心妍并不缺钱,她特地到岐王的府邸献曲,外人要怎么看?她从前清高,不摧眉折腰事权贵,得罪的人不少,阮心妍这趟下来,名声怕是尽毁。
南国与北国不同,最重名声。
棠怜不同,她不是在乎名声的人,而且她素来以不守规矩闻名于南国。
虽然有人碎嘴,但是活得不累,嫁了个规规矩矩的书生。
......
第二日阮心妍又以讨教琴艺之名上门了。
这般就是闻横川在不在意也嗅到了不对劲,今日听见这个名字,特地来寻希夷,想起之前的事,总算是有了印象。
“别见了,让她走。”闻横川皱着眉头,他连顾清歌都懒得看见了,更别说是这个现在才记住的陌生人。
而且这人总不可能是看上希夷来的,她也未有外传琴艺高超的说法,仅仅因听出音律不对就来讨教,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招蜂引蝶谁不会啊?他就怕希夷又吃酸变着法折腾他。
闻横川对来禀的暗卫道:“去,让她走。”
希夷坐在窗边,沐在春光里,怪叹道:“这人啊,若是入了痴念,你是赶不走的。”
闻横川摆手让下人暗卫快走,他俩一起都是独处,点绛和霜染是很会看眼色和时机的。
“那你当初怎么连我倒贴还巴不得我滚蛋?”闻横川笑道。
“这......这哪能一样!”希夷一时语塞,瞪了他一眼。
“那我懂了,现在的我就像当初的你,那人就好像当初的我,赶着倒贴。”
希夷揪住他领子,瞪他一眼:“那你还想等人家有朝一日打动你,你再给我添个姐妹?”
“岂敢。”闻横川道,又看一眼她眼神,假咳一声:“我压根不想,要是娘子酸着了,我这就让人散播消息,让她没法上门。”
“得了吧,你以为她现在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希夷嗤之以鼻,“在人家看来,堂堂岐王,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我知道绝不可能就好。”闻横川看一眼窗外,“外人怎么想,关我们何事?我们从不按他们猜想料想的那样做事,不是吗?”
的确,这两个在外一个是冷面射卿,从不羁于世俗眼光;一人是风流王爷,对礼法嗤之以鼻。而这两个人又常干别人理解的事情。
对头结亲,军前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