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让他们一路跟着,真的妥当吗?”雨儿对姑娘的准许着实很难理解。
锦瑟道:“他们有利用价值。”
雨儿更为不解:“我不懂。”
“赖大叔的死亡,我们如何跟表哥解释?”
这?
雨儿语塞。
锦瑟徐徐道:“表哥说过,为了复仇,一切都可以利用。复仇不一定非得易临峰。”她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成形的计划。
莫非姑娘是要!
“姑娘,莫非你是要违逆大公子!”
父亲母亲是她和哥哥的父亲母亲,不是他楚轩的,凭什么一切都要听他一个外人的,锦瑟两年前就已暗中制定计划,下山后她一面按照楚轩的计划,一面自己培养人才。
阿山是第一个,她原本就想借楚轩之手锻炼阿山,不过计划还没实施,就发生了她寒症复发这个契机,让计划提前实现了。
她相信阿山对自己的忠心,半月前,她就已经开始让阿山暗地里帮她物色募集可靠人才,为了避免消息走漏,锦瑟连雨儿也给瞒着,毕竟雨儿曾是楚轩的心腹。
锦瑟莞尔一笑,“有何不可?”
雨儿呼吸一窒,大吃一惊。姑娘竟然生了二心~
锦瑟笑意未减,可眼色却冷了几分,半威胁半恐吓:“雨儿,我现在是你的主子,你是想叛变?”
雨儿惊惧到不寒而栗,她扑通双膝跪地,膝盖生疼,可她顾不上,“不!奴婢不敢!”
锦瑟就是要给她个下马威,自从下山以后,雨儿张口闭口大公子,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书信通知楚轩,在她的脑子里,她有两个主人。
锦瑟先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必须有个了结。
“我给你两个选择,回到楚轩身边去。或者留下,不能有二心,主子说什么你做什么。”
雨儿颤微着身体,选择了第二个。
锦瑟扶起她,笑容明媚,“雨儿,以后望你肝胆相照,莫要让我失望。”
雨儿笑容牵强。眼神中有惧意。
锦瑟却是笑意越甚,她轻拍拍雨儿的手,声音甜美:“雨儿,日后,你我主仆二人,福祸共依。”
其实细细回忆下来,锦瑟一直待雨儿不错,明知雨儿定期向楚轩汇报她下山后的一举一动,她从未拆穿质问过。广茂山的规矩,一个奴才只能忠臣于一个主子,雨儿从一开始就违背了这个规矩。
奴才有二心,主子完全可以惩罚奴才,或是千刀万剐,或是驱逐,然锦瑟仍待雨儿如初,雨儿内心其实是感激不尽的。
“雨儿,等我们的任务完成后,我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吧。”锦瑟突然道。
雨儿:“……”
锦瑟饶有兴味地双手托腮,目光澄澈,“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越说越起劲,雨儿索性不搭理她,闷头不语,默默地收拾梳妆台。
锦瑟满怀憧憬,替雨儿幻想着,“楚轩那样的不行,哥哥那样的,似乎也不行。阿山!阿山那样的我觉着甚好。你觉得呢!”
雨儿不得不迎上她急切的目光,“姑娘,咱们换个话题可好?”
锦瑟直截了当:“不好。”
雨儿语塞,这话她没法接……
她不知,锦瑟如今最在乎的,只有三人,哥哥,雨儿,阿山。她自知时日无多,她想为他们每个人做些什么,想为他们安排好一切。
阿山是男子,只要有一身高强的武艺,有一定的才学他就能在江湖生存下去。哥哥身后是实力墙厚的广茂山,是最为放心的一个。可是雨儿是女子,和兄长几乎没什么感情。不能靠哥哥嫂嫂。她最担心最挂念的就是雨儿。
锦瑟掩去那一丝丝的凄然,笑:“雨儿,你就告诉我吧。”
雨儿声音低低的:“对我好就可。”
雨儿其实是个很容易被满足的姑娘,谁对她好,她便会倾尽全力回报那人。
锦瑟了然,“我明白了。”她默默记在心里。
主仆二人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一个撑着脑袋发呆出神,一个在客房里四处走来走去收拾。
待客房整洁如初,雨儿才肯歇下脚,走过来和锦瑟面对面坐着。
她问锦瑟:“姑娘,接下来你想如何做?”
锦瑟漫不经心:“先把戒律大师那关过了。”
“不是,我说你的计划,不是大公子的。”
锦瑟沉思了半晌,方道:“接近易千行,利用他来对付易铭轩。”
也是,谁说复仇非要易临峰帮忙。任何一个人有权势有野心的皇子皆可。
锦瑟继续道:“易临峰太狡猾,不好掌控。易千行虽然也不是简单角色,但他并不知我的真实身份,正好可以利用这盲点。”
雨儿:“姑娘不觉着,正是因为易千行不知我们的身份,才不会信任我们吗?”
锦瑟笑:“谁说利用一个人非要得到那人信任。”
“我不太懂。”
锦瑟不厌其烦地解释:“他要做什么事时,我们可以在一旁煽风点火。或者事情已经发生后,对我们有利的,我们就帮他添一把火。”
雨儿:“……”
“表哥步步为营,花了数年布施,才有了今朝。所以,我就不用再费心费力的去铺垫了。我就在这基础上,稍稍搅和搅和。只要结果最终是如我们所愿,什么卑鄙龌龊的手段我都能用,当然,除了让我杀人。伤人性命。杀人越货的事。我再也不想干了。”
她说得相当云淡风轻,似乎只要轻轻一动手指头胜利就是她们的。
但雨儿知道,她定是用了很久的时间分析,布置,就为了能彻头彻尾的掌控一切。那些日子的孤寂无助,她定是备尝艰辛。
这一月来,锦瑟夜夜噩梦不断,每个夜晚她都在跟那些噩梦斗争,每每被惊醒,她都无助到欲哭无泪。她的惊恐,无助,绝望,雨儿瞧在眼里,痛在心里。
锦瑟见雨儿不搭理自己,只是怔怔地凝视自己,便笑道:“我脸上有字儿吗?”
雨儿低低的叫她:“姑娘,你能饶恕雨儿,雨儿感激不尽,日后定当肝脑涂地,护佑你终生!”
锦瑟轻轻点了点她额,“知道啦,我相信你。”她又怎么会不相信雨儿呢。同样的童年,同样的孤苦无依,同样的经历,同样的身不由己……她们,实在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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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行进了五六日,离中原的距离一点一点在缩短,离归家日子越来越近,将士们翘首以盼地日子就快到了。
逸阳驱马走在大军前头,大军为首的也是主帅文才疏。
自那日尴尬的谈话后,逸阳和才疏已是五六日未说过一句话,其他几个副将督慰察觉异样,却也不好干涉。
逸阳眺望着远方,重峦叠嶂,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平原,一如他复仇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逸阳正神思缥缈间,前头的才疏忽然如临大敌,勒住马绳,屏气凝神。
逸阳全神贯注,屏气敛息,竖耳倾听。大约一公里外,约摸有几十个马蹄声,不过,马蹄声凌乱无章,倒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骑兵。再一听,好似有几名女子的呼救声。
前头的才疏似乎也意识到远处的威胁不足为惧,故重新整顿出发。大军继续行进没多久,前方右侧传来几名女子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逸阳充耳不闻,打算置之不理。可才疏菩萨心肠,他对身侧其中一个副将道:“你前去看看,是什么人呼救。”
那副将面露迟疑,偷偷看了眼逸阳。逸阳面不改色地点头。主帅都开口了,他一个副帅怎敢违逆。虽说这一路他有些事是跟才疏反着干的,可是都不是光明正大地跟才疏抬杠。
那副将便带了十名骑兵策马奔向那方。
原来是几十名流窜山匪正光天白日地抢劫民女。那些山匪瞧见前方有数十万大军,当即吓得滚下马来,屁滚尿流,肝胆俱颤,立马抱头鼠窜。
那几名女子见前方的大军,兵强马壮。当是遇到了救星,立刻感激涕零,感激不尽地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