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请的账房先生,孩子娘,你看着给安置吧!”李大安对众人和自家婆娘交代。众人恍然。
客客气气的请一家进了二进院子,李大娘带着安置在东厢房的两间房里。
秀才夫妻一间,内间卧室,外间客厅兼书房。老太太和带五岁孙女住另一间内间,外间住十一岁的孙儿。
李大娘拿了两盒云客来的点心,一匹淡青色布料一匹深蓝色布料和五斤棉花给秀才娘子,让他们自己安排。老太太和秀才娘子客气的收下了。
前院,阮清和众人说了请账房的原因。看这个秀才虽然落魄,但胸怀坦然无犹怨,怀抱忧民忧国之情,行事无拘泥,人品高洁,学识深厚。
做账房只是一说,主要是给店铺里的孩子们的教授学问。以后需要和各方官府、高门交道往来是也可以拿出手。众人立即明白,请这个人赚大了。事实是赚的何止大,而是大大的大!
一家人洗漱完毕,祥哥过来请他们去前院用餐。
晚餐摆在了一进的店铺里,四间房打通了隔间,进门处放了洗手盆子,和布巾。屋里摆好了桌椅,第二间屋隔了餐台,里面一排摆了二种粥和鏊子,平底锅,以及两大碗的小咸菜。看起来宽宽松松的,干净整齐。
众人在旁边坐下,阮云和姜礼贞一人守着平锅一人守着鏊子,李大娘守着两口粥坛子,苏立生和祥哥,询问了几位吃咸粥淡粥,馅饼还是卷饼。挨个的按要求给上了饭,并摆上一碟子小菜。
老虎村出来的自然是习惯的,秀才一家却是吃惊的。粥熬煮的滋味丰厚,饼的馅料复杂难辨,开胃小菜也是咸淡适宜,毫无粗盐的苦涩,竟然是挑不出的味美。
男子夫妻尚能镇定,两个孩子欢喜之情不能自禁。老太太眼皮垂下,眸色难辨,细嚼慢咽,一举一动斯文无声,无人察觉中竟然隐隐端庄贵气。
晚饭后,祥哥带几个小弟洗了餐具,男子的儿子也跟着一起去了,他肖像乃父,毫不拘谨,一会就混的自来熟。
李大安再次给男子一家介绍店铺里的成员,才发现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临川仕甫。
男子抱拳,“鄙人姓孟,名浩然,字仕甫,年近而立,”阮清忍不住打了个嗝,心里暗道:狗屎运啊!
孟先生看了她一眼,继续道“祖籍东山临川,家父已作古,时逢动荡,才携家带口的南下,流落至此,卖字为生。家母和贱内平常绣花针线补贴家用。长子孟琳琅,十一岁,跟着我启蒙,平常会打柴帮佣。小女孟琳琳五岁,识的几个字了。”
一番交代,众人明白了他一家的出处和境遇。阮玉成道,“以后孟兄和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也请嫂子与老夫人务必不要见外,把这里当自己家,这几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
孟家娘子和孟老妇人也客客气气的应下。老太太不让人称老夫人,坚持让他们叫“孟大娘,孟嫂子和孟奶奶,孟婶子”,众人也随了她的意思。
李大娘和孟奶奶、孟婶子带着琳琳一起回后院安排起居去了。孟先生和儿子与余下众人一起探讨开店的细节。
孟先生用纸做了账册,登记了进货量和花费,盘点货物总数。丝毫看不出是账房生手。
孟琳琅和几个小伙子一起模仿接待客人,上菜和收拾桌面。他和姜礼贞差不多高,礼哥儿把自己的‘工作服’让给他一套。
四个小少年站在一起,眉清目秀,各有千秋,引得众人一起夸赞一番,把几个少年羞红了脸。
孟先生原先看阮清兄妹尤其不凡,自己拿后半生赌了一把。多年以后,孟浩然大人回想今日的决定,仍是得意不已。
苍茫世间,颠簸半生,眼看年逾三十,混的身无片瓦寸地,甚至常常靠老母给人洗衣,妻儿做工养活。
每每深夜,噩梦惊醒,耳边回响嚣张恶毒的话语,“天资纵横又如何?离了孟家,你什么都不是,你几口人必然饿死街头!”
心有天高,恨如海深,奈何时不与我!阮清小儿,必然不是池中物。也许自己人生的契机就系于他身上。
待见到祥哥和礼哥儿,居然也是聪慧灵敏,卓尔不群。比起自小养在身边的琳琅丝毫不差,甚至于有过之,不由起了惜才之情。主动提出铺子打样后给几人授课。天文,地理,算经,诗词歌赋都可,甚至于琴棋书画他也可教授,只要几人愿意学。丝毫没有提束脩的意思。
孟先生这样主动,倒是省了阮玉成一肚子的腹稿。几人愉快的定下学习计划,决定明晚就开始。
阮清取出红纸让祥哥写下海报,准备上前的孟先生尴尬了,阮清狡黠的给解释道,“先生的书法是要收藏的,哪能用在这样的地方。先生以后也是不能轻易在外留下墨宝的。可以没事的时候,给我写些诗词书画什么的做收藏。以后,我凭先生墨宝就能发财了。”
阮云自然是最相信阮清的,跟着一起起哄,“我也要!我也要!”祥哥、礼哥儿一直相信阮云的,也喊着“我们也要!”众人乐了,齐道阮清小财迷!
孟先生释然,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多少年了,虎落平阳啊!今日遇到阮清才得以被珍重。心里暗暗发誓此余生必奉阮清为主,绝不负她。
祥哥写的字,结构稳健端凝,风骨小成,被阮清‘委以重任’,在红纸上写下,‘开业大酬宾,快餐八折,馅饼、卷饼四文一个,粥免费三天,每桌赠送一碟小菜。’又写了一副对联“灵活经营财源广茂,薄利多销生意兴隆”
孟先生旁边点点头,对联倒是符合小食店的意思。眼看深夜,查无遗漏,众人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