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阮清自入了田庄,一直一声未发。她的心头闷胀,满眼灰色晦暗,窦天祥与那人交谈时候,透出的信息,使得她早已明判了田庄如今模样。心头万般滋味,难以言说。窦天祥依旧风轻云淡,不急不躁,好似旁观者,又如过客般,这里也曾经是他最为重要的根据地,他是如何做到的?
黑暗中,窦天祥犹如读懂了她的沉默和负重,“小的时候,我带着兄弟们,每一天都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那时候,哪怕一夜的安眠也是奢侈。但是只要咱们的兄弟没有少一个或是病了的,就是一天好日子。”
凤阮清默然。若是游走在生死边缘,那么活着就是最好的!这田庄荒芜,是因为打造他们的主子不在,于他人无关,若是有关的话,不过如道旁拾遗,至于修缮维护之类,却是要求不得。
合衣卧倒,凤阮清清空了思绪,呼吸渐渐顺畅,端坐一旁的窦天祥暗自松了一口气。
待到东方泛白,二人悄然离去。西山琉璃大棚,这里是姜宝贞花费了无数心血筹建的育苗良种基地。如今却被人破坏达到半数之多。种苗培育不培育的,不知道。但取了那无色琉璃板镶嵌房屋的,或是建一暖房的,很是好用。但琉璃颇为沉重,而且不好切割,稍不留神,就被损毁。故来这里取琉璃的也越加的多了起来。
凤阮清站在琉璃的顶子上,盯着脚下片片碎裂琉璃,心下翻腾,“得幸亏宝贞不在,若是他在的话,怕是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去!”
“祥哥,调宝贞去西部与我汇合。”所谓明珠暗投,就是这个意思吧?姜宝贞那样一个精通稼穑的一个人物,如今被绊在一个庶务衙门,而他的心血却被人白白糟蹋的不成样子。如是他想法子再重建这育苗棚子,将会多艰难多费力?
“嗯!现在就让人去!”窦天祥一旁点头。
晨光第一缕照在琉璃棚子上,明晃晃的一片,光芒耀眼,凤阮清抬起手,推动内力,骤然一放,眼前绵延成片的琉璃忽而炸裂,稀里哗啦的碎成颗粒,洒落在地面上厚厚的一层。
“怎么回事?”远处营房里歇息的农官三两人衣衫不整的奔跑而来,除了破话彻底的琉璃渣子,不见半个人影子,俱是呆愣在原地,忽而一人大叫,“不好!昨日里赵府还用琉璃给老夫人建暖棚子,若是也这么炸了的话,赵老爷还不剥我的皮!”
乘船南下,煤都,是凤倾城要去的下一点。煤场,为极寒天灾做过极大贡献,也是现今的琉璃加工和冶铁烧陶不可或缺的好东西。当初交给了孟浩然大人管理,就是不想这处被他人管制了去,自己离开多久,万事皆改。
还未及踏入煤岭,已经沿途寻到了车辙,道路两旁,散落着大小焦煤,有个老汉背了箕斗一旁扫成堆儿,一边叹气。
“老丈,你收拾着煤炭做柴火吗?这一箕斗够烧一天的饭了吧?”窦天祥把身上的长衫掖在腰间,跟着攀谈起来。
“哎!客官去买煤炭吗?实话说,咱们守着这山几代人,都不知这东西能烧火。那时候没这黑煤,山是绿的,水是清的,哪像现在地是黑的,山是黑的,就连涌泉也是黑水!”老汉边收拾边叹息。
“这煤不是可以换钱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