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刚冷哼一声,揶揄道:“凤雏教出的徒子徒孙,跟师傅如出一辙,别的功夫倒不见长,自吹自擂功夫倒是一流,被霸天虎端过一次老窝的教训看来早已忘怀----“言罢,一甩袖子掀帘出了大厅。
司马曹一个激灵,忍不住打个喷嚏,站在院中仰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不由裹紧身上的老狼皮袄,嘟哝一句:“跟我一个喂牲口抖什么翅儿?你算个球!我呸!不就是个护法,我还真不鸟你”!发完牢骚,司马曹清清喉咙,大声吆喝:“都给我听好喽,今儿个我老曹值守,谁要是偷懒耍滑,让刀客马贼钻了空挡,别怪我老曹不念旧情----都听到没有?
话音落,马场三面的墙头,窑洞顶的崖头上,便露出一个个脑袋,还有大刀,长矛,土铳的影子---:见是司马曹,一个瘦猴儿模样的庄丁奚落他道“哬,喂牲口的,今儿个充大尾巴狼呢?这鬼天气里,谁来打劫咱黑风马场?还嫌黑风岗上的乱坟滩不够热闹?借他个胆子,”
话音一落,瘦猴儿身边冒出个络腮大汉,手里提溜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眉目间凛凛一股咄咄逼人的豪气。大汉一把捉住说话之人后襟衣领,提溜起来,怒目而视道:“混蛋,咋跟司马先生说话?信不信俺将你狗日的丢下崖头,嗯?”
旁边一人赶忙过来圆场:“乔三兄弟,手下留情,狗头初来乍道,说话不知分寸,您见谅---“遂朝院中的司马曹喊话:”司马管家,狗头不会说话,铁斌给您赔罪了”他朝司马曹拱拱手,表示致歉。
司马曹未置可否,心中却是不快之至,遂招呼铁斌,乔三:“天儿冷,将大伙儿分三班儿轮值,一个时辰一轮,吩咐厨房多备酒水,提神暖和,但不可喝多误事!记住没有?
铁斌,乔三拱手遵命,乔三儿道:“爷,还是您想的周全,俺替弟兄们谢过了。”
司马曹摆摆手,他心中记挂着乌龙神驹,正欲迈步折回北院,守值大门的庄丁匆匆进来报告:“那帮日本人又来啦,”遂递上一封拜帖,司马曹接也未接,直接回复:“告诉他们,来一百次也没用,这乌龙神驹乃是我黑风马场的“镇庄之宝”,不卖,不卖还是不卖!让他们死了这份心,还有,若再来频频骚扰,定去报官”.庄丁应诺而去,司马曹忽然想起一事,招呼乔三儿下来,乔三儿自墙头飞身轻轻落入院中,问:“爷请吩咐”,司马曹倒背起双手来回踱着步子,叮嘱道:“最近跑马川不怎么太平,日本人活动频繁,咱们的火枪队已被征调守护血狼谷,这岗上也只有你和铁斌两拨人马守护,凤雏先生与四大金刚又不知何时能回归马场,看今日情形,这帮日本人是铁了心钻这个空挡,我们须高度戒备,万不可大意“。
乔三儿怒道:“爷,我带人去教训教训这帮狗日的”。司马曹制止,告诫道:“不可,唤你下来就是想让你前去查探他们的行踪,我预感,他们这次前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乔三儿道:“我明白了,这就带几个人前去查探”。司马曹叮嘱道:“一定小心,千万不可打草惊蛇,有事赶紧回报,明白不?”
乔三儿双手一拱道:“乔三儿这就出发”,乔三儿刚走,司马曹又招呼铁斌下来,问及马场布防情况,铁斌如实道来,司马曹听完,再次强调:“保护乌龙神驹,事关重大,必须昼夜轮值,层层防护。决不可有任何疏漏。最后,司马曹与铁斌双双又上得墙头,查看布防,逐一落实后,脚步停留在墙头的五尊炮台前面,嘱托铁斌:“从今往后,这五尊炮台,由你督管,炮手日夜轮换值守,炮膛不得落空,弹药备足,可随时开炮发射,不得懈怠,我会随时上来检查,若有疏漏,我拿你是问。铁斌疑问:“爷,这炮塔的威力可是不小,除非遭遇强敌围攻,不到万一不会使用,您这么大动干戈,难道有什么重大危机来临?”
司马曹拍拍铁斌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内忧尚且不惧,若外患降临,那就不得不令人担忧,铁斌哪,做事要多动动脑筋,往长远处看,听爷的话总是没错的。给我记住喽”。铁斌道:“爷,您就放一百个心,铁斌的命是您给的,爷的话铁斌谨记,照做就是,”司马曹转身欲走,铁斌又道:“爷,这炮手崔海因父亲病重请假已有月余,如今人手短缺,是否请他回来?”司马曹道:“他已托人捎话,这几日应该就来”,铁斌向司马曹一拱手:“爷您慢走,我就不送”。
司马曹诸事安排停当,遂匆匆回到牲口窑中,这间窑室坐落于北院崖壁下的当中部位,是诸多窑室中最为宽敞的一间,里面南北各一套间,一间卧室,一间堆放草料。南墙下筑一巨大炉台,专为牲畜饮水,熬制汤料所用,洞深十丈有余,宽约两丈,可容纳十几匹骡马,洞中冬暖夏凉,是饲养牲畜的最佳处所。虽为马场总管,司马曹却几十年如一日,厮守于此,与乌龙神驹形影不离,看待乌龙神驹,犹如亲子一般。看护无微不至。
每每回到窑洞中,司马曹第一要务便是查看马匹饮食状况,给马匹添加草料,看着乌龙神驹津津有味在槽头嚼着草料;然而,今日司马曹却有所不同,进入窑洞便开始闷闷的抽起旱烟,不停走动,连乌龙神驹几次咴咴鸣叫都充耳不闻。“这么巧合,大护法前脚刚走,日本人后脚紧跟而至,啥意思?几个意思?这日本人为何死死盯住神驹不放呢?还做生意,狗屁话,他奶奶的腿儿,有这么死皮赖脸做生意的么?,司马曹独自大发牢骚一通后,磕磕烟灰,吹吹烟管,欲挂墙上,又缩回手,唉声叹气一番,嘟哝一句:“这个老不死的,啥时候才会回来,都急死我了,也不想想,这马场都要失火了,躲得倒清净!“
(三)
乔三儿按照司马曹的吩咐,独自一人悄然出了马场,绕着黑风岗仔细搜寻查探井上等人踪迹。黑风岗面积不大,能够落脚藏匿之地,乔三儿了然于胸,遂逐一仔细查寻,打探询问,将黑风岗大小角落翻腾个遍,一直查到距离崔刚村邻近,也没查到任何行踪,正欲返回,忽见几只野狗围着一大堆秫秸杆堆不停撕咬,乱肯,心想,这里可是有座废弃的庙宇,名唤铁枪庙,怎就被黍秸秆封堵严实?这群野狗又发现什么,如此撕咬不停?心下想着,不大为意,正自走开,却被两只野狗争食狂吠引住。乔三儿遂走过去,这才看清是具幼童的尸身,不由大惊,遂拼命轰走野狗,扒开秫秸秆堆,便隐隐看见破败的铁枪庙中散乱着几具男女尸体,其中一具男尸乔三儿一眼认出,正是马场内的炮手崔海。乔三儿震惊莫名,心想,崔海为人忠厚老实,一个月前老父病重请假,怎就恍然间全家被人谋杀?这是什么人所为?竟有如此深仇大恨,连一个幼童俱不放过?乔三儿如此想着,赶紧将秫秸重新遮盖严实,想也未想,便朝崔海家中奔去。
崔海的家距离崔岗村不远,单门独户居于一小山坳中,这里幽静偏僻,外人不易进来。乔三儿很快来到崔海居家附近,不敢贸然进去,遂远远蛰伏于小山坳高处水沟内,俯瞰坳中动静。此时刻,天色已近晚色,崔海家中竟自亮起灯光,乔三儿心中怦然直跳,心想,凶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居住这里,图谋什么呢?崔海一家一贫如洗,无甚财产,凶手究竟意欲何为?正自想着,却见屋中走出一人,在院中左右观望一阵,便自飞身朝乔三儿藏身之处掠来,乔三儿大惊失色,以为被人发现藏匿之处,不由心中怦怦乱跳,遂握紧手中钢刀,以防不测。
谁知那人待到近前,却调转方向与乔三儿擦肩而过,飞速而去,想是有什么要紧之事也未可知,乔三儿却惊出一身冷汗,瞧那人奔跑的速度,绝非常人可比,定然身负武功绝学。遗憾的是,此人黑巾蒙面,头上戴一顶严严实实的风帽,乔三儿并未看清容貌。但敢确定,此人并非善类,而且,不止一人。乔三儿躲在水沟之中,一动未动,直盯盯看着屋外的动静,,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也未见出去的人回来,里面的人出来,而屋里的灯光却是依旧亮着,心下惊疑不定,看看天色,依然暮色降临,天空不住飘下雪丝。乔三儿不禁裹住了棉衣,脚趾开始发疼----”
正自发愁,忽见一个黑影自眼前掠过,乔三儿认定是刚才出去的那人返回,见他掠下山坳进入屋中,便也握紧刀柄,蹑手蹑脚往坳中靠近。
乔三儿虽然身材魁梧,块头十足,却轻功极佳,行动轻灵,被人称作夜猫子,武功修为虽非上乘,却也称得上二流好手,在马场内乃是响当当的角色,很被凤雏先生与司马曹所赏识。不大功夫,乔三儿已是来到崔海家的院落后面,农家人生活简陋穷困,因之,院墙也只是防护狼虫兽类侵害家畜而设,乔三儿轻松而入,便来到后窗之下,侧耳倾听。
只听一个女声道:“黑风马场三番五次拒绝我们,今天又害我们白来一趟,该给他点颜色看看,如果不行,那就只有硬抢了”。
乔三儿一听,心下暗暗骂道:“原来这帮日本鬼潜藏在这里,难怪寻他不着,遂摒心静气继续倾听,只听一男的道:”俊树君刚才有什么收获?
有人回答:“据我们的线报:“他们在加强防御,启动了那五座炮台,司马曹寸步不离“乌龙神驹”,而且饲养场地加派双重岗哨,昼夜流动轮值。
乔三儿听到此,心中不由震惊,他们对马场如此清楚,原来马场内已有内鬼,这太可怕了,但会是谁呢?乔三儿正自惊异,却听那人问:
“他们的人员部属怎样?”
“据说,火枪队已调往血狼谷防守,场主凤雏先生与四大金刚均不在马场之内。马场内仅剩二十几个值守的庄丁,
“这个内线什么来路?”
曾经在霸天虎手下做事,因触犯帮规被砍头,被我们救下,趁黑风马场招收庄丁安插进去。不久,便与这家主人崔海酒场上混熟,后因醉酒泄露身份,怕崔海告发,遂杀其全家。
那人道:这么说来他在黑风马场还未暴露身份,
另一人回答:此时件已是将近过去十多天,他仍在马场照常值守,应该没被发现,
“只听女的问:“社长,我们今晚几时行动?
那人问:“你们说人在什么时候最为困乏?”
女的回答:当然是后半夜,属下明白了。”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的主人凤雏先生与四大金刚回来之前,毁掉这个碧玉山庄的桥头堡,获得乌龙神驹以及那挂马鞍桥,让他们的计划落空。
乔三儿听完他们的谈话,心中一阵阵的惊悸不已,心下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得赶紧将此事汇报给司马先生,于是,悄然跃出围墙,顺着原路一溜烟回到黑风马场,忽然想起内奸一事,便绕开正门,自后院围墙下翻越入内,悄悄来到司马曹居住的牲口窑门前,轻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