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时没了言语，皇帝分明知道姜月隐的性子，也被她拒绝，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只怕已经有些魔怔了。

良久，太后喉间溢出一声叹息，“既然皇上心意已决，到底事关月隐，皇上好好跟她说说吧，别因着这事闹了什么不愉快。”

似是没想到太后这就松口了，皇帝怔忪着看向太后，眼中满是不确定。

太后却没再言语，径直转身离去，到她这处境，说着是地位尊崇，可实际上不能插手的事情越来越多，至少不能明面上插手了，说这些也是看失态逐渐偏离轨道，想帮着出些力。

下朝回府，苏楚陌在桌上将事情跟李昭烟说了，言语间是对皇帝此举的失望与对卫大人的关心。

“怎会，皇上他……”李昭烟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自己与姜月隐说的好好的，怎么无端就让皇帝弄了这么一出？

可苏楚陌也有什么必要在这事情上说笑，李昭烟脸色有些不好看，皇帝这一手太过突兀，让他们仓促之间连个应付的法子都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卫大人可有大碍，要不要我去看看？”李昭烟担心卫大人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说朝中如何，这事情却要被和姜月隐牵扯在一起了。

虽是皇帝一意孤行，可谁会追究一个君王的对错，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还不只是姜月隐。

“我晚些时候用过膳去卫大人府上走一趟，你就不必去了，明天我再进宫一趟，看看皇帝到底打算怎么办，你在家里歇着吧，说不好还得你进宫一趟。”苏楚陌筷尖在盘子上停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移了个方向，口中的话没半点停顿。

李昭烟满门心思放在皇帝的惊人之举，也没留意到苏楚陌一瞬间的不对劲，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贸然上门的话也不妥。

于是点了点头，专心吃起饭来，心里已经琢磨起进宫的话要怎么去劝皇帝。

趁着饭后下人收拾碗筷的间隙，李昭烟叮嘱了翠月去库房里找几件拿得出手的物件儿装了，“待会儿给阿七，我去药房拿些安神养脑的药，让王爷去时一并带着。”

苏楚陌刚捧起杯盏要喝茶，听着李昭烟无微不至的嘱咐，面上不禁多了些笑意，半点没有自己再添补两句的意思。

卫府正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他家老爷以死进谏，被宫里的人送了回来，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门子也低垂着头，看着便愁苦得很，连苏楚陌到了面前也没留意，只顾长吁短叹。

“小哥，劳你进去通传一声。”阿七多少知道一些，也没因着对方的忽视有什么不满，好声好气知会了一声。

门子听见声音，惊慌失措地一抬眼就看见了面前的阿七，以及神情淡淡地在台阶儿底下的苏楚陌，险些没腿一软坐在地上。

“燕……燕王爷，您怎么来了，小人这就进去禀报我家夫人，老爷如今……”

不必细说，苏楚陌自然也知道卫大人如今短时间内恐怕是不怎么管事了，闻言并未说什么。

门子却担心苏楚陌觉得自己怠慢了他，一跑进门先去找了卫府的老管家，让他先去招待着苏楚陌，随后才往主院去找卫夫人。

“老爷，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冲动，你这一撞倒是奔着留名清史去了，我怎么办，咱们家两个顶门立户的都没有，只一个竺儿，如今也嫁进了宫，我孤苦伶仃怎么办？”

卫大人不住抹着泪，泪珠子不住往下掉，她自小在家中千娇万宠着长大，与卫大人的亲事是她父亲在看了当年的科考之后定下，事实也证明卫大人是个良配，成亲这么多年，对她还是一如往初。

可今日这事一出，卫夫人禁不住便恼了，分明也知道此时的卫大人听不见自己话，却还是一句接着一句。

门子未上台阶儿就听见了里头卫夫人的低语，脚步顿住，不知该不该在这时候打扰她。

卫夫人身边的婆子看她这样，自是心疼，出门打算让人烧个热水来给卫夫人洗脸，一开门就看见了门口的人，被吓了一跳。

“嗬，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门口不要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