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乍起,吹的竹林沙沙作响。阳光顺着叶间的缝隙一点点投到地上,地上皆是落叶,铺着厚厚的一层。马儿累的低吼,再不肯往前走去。见此,前行的两人停了下来,男人拿过腰间的水壶递给女子。
“喝口水,歇歇吧。”李奉节对着兰笑说。
兰笑看了他递过来的水壶一眼,目光一闪失落,“抱歉,我不需要。”
“对不起啊。”李奉节忽然反应过来,面露尴尬。
“没事。”兰笑摇摇头,“我已经许久没吃过人间的食物了,都快忘了是什么味道。”
“还有这阳光。”兰笑抬头看上空斑驳撒下的阳光,手抬起五指缓缓张开,似乎想要抓住一些。“多美啊——”兰笑眼中满是向往。
阳光过盛,兰笑忽然有些痛苦的蜷缩起来,浑身轻轻的发着抖。
“快,衣服,衣服——”兰笑颤着声对李奉节说。
李奉节闻声忙将一旁备好的白色披风拿了过来,并将披风上方的帽子给她戴上。
“好些了吗?”李奉节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兰笑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才抬起头对着李奉节开口道:“好多了,多谢。”
她拢紧自己身上的风衣,看着竹林沙沙作响入了神。
“今天太阳太过强盛,我倒有些扛不住了。”半响,兰笑才复又说了一句,如今,想晒晒太阳都是奢望。
李奉节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呆呆的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你和你父亲很像。”兰笑看着他,目光中隐有泪光。
“还记得当初,你父亲也是这样给我披上衣服,那么多人中,只有他肯出手帮我。”
李奉节看着她,眼中有着一丝怅然。
“若是当年你父亲不插手我的事,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兰笑眼中带有歉意,“其实,我该跟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当年那么自傲,如果当年我愿意跳上那么一支舞,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
“兰笑姑娘——”李奉节突然打断她的话,眼中有坚定的光,“就算不是你,我想,父亲也会去救的,所以兰笑姑娘,这一切不怪你,换做是我,我也会那么做。”
“兰笑姑娘,你没有错,错的是那朱永业。所以,该说抱歉的是他,不该是你。”
兰笑听完,缓缓冲他笑开:“谢谢你。”
微风四起,扬起兰笑的发,兰笑对着阳光缓缓闭眼,突然,兰笑睁开眼她往四周警惕的看了看,对着李奉节说:“有妖——”
一个穿着粉白色衣服的女子捂着肩跌跌撞撞的朝她们走来,女子嘴角渗血,她对着李奉节伸手低唤:“救,救救我。”
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一道光迸出,女子顷刻化为一只灰色的猫,虚弱的躺在地上。
“她受伤了。”李奉节说。
“看样子是被术士打伤的,不过能够从术士手中逃出来的妖倒是没有几个。”兰笑伸手探了一下她的气息,回过头说:“没什么大碍,不过需要变回原形生活半年左右,它的伤才能彻底恢复。”
李奉节看着那只灰猫开口:“半年就半年吧,好歹一条命,不能见死不救。”
“那就带着吧。”兰笑起身,身后李奉节将那只猫抱起,眼中有一丝怜惜。
灰猫醒来的时候,天已大黑,自己身处于床榻,入眼皆是陌生。
“醒了?”男子在她头顶上方看着她,继而缓缓蹲下去。
“给你上了药,近日不能乱动哦。”男子又说。
“谢谢。”灰猫开口,朝他道谢。
“我不管你从哪来,在你伤口恢复之前你都得留在我身边,伤好了,去哪随你。”李奉节看着它说。
“好。”灰猫应下。
“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灰禾。恩公叫什么?”灰猫看他,心中满是感激。
“李奉节。”
第二日,休息好了,李奉节准备去隔壁喊兰笑起床,却发现房内空空荡荡,人已不见。桌子上留有一封信,还有一方血帕。
纸上写到,不必寻我,三年后定会再见。
落款:雀枝
而那一方血帕上写的便是朱永业的累累恶行,李奉节看着那声声泣血的字,不禁心中悲恸。能写下如此愤恨的字句,雀枝当年该是多么痛苦与绝望。他缓缓将纸重新折起连同那帕子一同放进信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