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玦今日罕见的穿了一身银灰色衣袍,清晨薄薄的日头笼在他身上,削弱了他周身那萦绕不散的凌厉和疏离,而梵罄依旧是一身白衣,即便是换了一双深黑色的眸子,他身上也依旧像是罩着一层淡淡的水波,整个人温润的如同刚从深海中酝酿出来的一方玉石。
见栀连从楼梯上走下来,梵罄抬头对她挑眉一笑,正欲开口,却被对面的匿玦抢了先。
“坐这里。”匿玦拉开身边的一个铺了软垫的凳子,黑沉似水的眸子淡淡的从栀连身上扫过,语气虽一如既往的透着不耐烦,但在外人看来,他俩之间却无端的透着说不出的亲近感。
梵罄在一旁将两人的言行看在了眼中,捏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些。
“哦。”栀连不疑有他,直接就在匿玦拉开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时辰尚早,故而客栈中只有寥寥几桌客人正在吃早餐。
旁人一大清早的不是喝粥就是大饼馒头,而栀连却很别出心裁的点了一桌子荤腥俱全的大餐。
她可不管这凡间是什么规矩,她在灵界馋了那么久,这一次来人间界,可要吃个够本!
匿玦和梵罄显然对着一桌子不感兴趣,都只是守着自己面前的一碗清粥慢条斯理的喝着。
“听说咱国师今日会在圣坛向圣天祝祷,吃完饭,一起去看看?”邻桌的一个中年男人边吃饭边对自己身边的同伴提议。
中年男人的同伴闻言很隐晦的就对他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很敬畏的指了指头顶上方,“咱国君一昏迷就是三年,也不知国师为圣上祝祷有没有用,国师这祝祷完了,圣上要是还不醒,估计她就得倒霉喽!”
两个中年男人说话时将声音压得很低,然而栀连三人还是清清楚楚的将他们的话听在了耳朵里。
梵罄和栀连侧眸多看了那两人一眼,转头回来时,视线在半空中相撞,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点狐疑。
正常的国家,哪里会有昏迷了三年还能好好待在皇位上的国君,这国君昏迷三年之久,还能让这些子民提起他来都是一脸的小心翼翼,这其中必定不简单。
“待会去看看?”栀连刚刚咽下一块牛肉,舔了舔唇角,这才压低了声音和梵罄商量。
梵罄见栀连和他想到一块去了,面上瞬间泛起了一层笑意,因为心情不错,他那黑亮的眸子里还闪过了一抹淡淡的蓝色,“好。”
匿玦捏着勺子闷头吃饭,这个时候刚好喝完了一碗清粥,抬眸见栀连和梵罄四目相对,面上还都挂着一点笑意,他就将眉头老大不高兴的一扬,轻咳了一声以图引起栀连的注意。
然而栀连和梵罄商量了一句之后,又拿起了一根油亮的鸡腿,压根没注意到匿玦的异常。
反倒是梵罄闻声抬眸淡笑着看了匿玦一眼,虽没说话,但眸底却明明白白的闪过了一抹戏谑。
匿玦气结,却拿栀连没办法,趁着她刚咽下一口鸡肉的当口,方才气哼哼的开了口,“我还没同意呢,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嘴里还残留着一点肉香,栀连心情不错,见匿玦向她使小性子竟也没多说什么,顺着他的话头笑眯眯的就问了一句,“那你去不去?”
一见栀连向自己笑,匿玦心头的那点不爽就全然消失了,装模作样的垂下眼皮,隐晦的的勾了勾唇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