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夫人回房,坐在榻上查看账本,夏阳将小厨房里炖好的燕窝端来,轻轻的放在案几上。
过了一会儿,晏夫人抬起头来,看见自己的侍女还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放下手里的账本,端过燕窝来用勺子舀了舀:“怎么了?回来后就这般心神不宁的。”
夏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扣头道:“奴婢恳请夫人,将奴婢随意指给一个府中小厮罢。”说罢又是扣头,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晏夫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瓷盅,下榻去将她扶起来,安置在一旁的绣蹾上,夏阳已经哭的满脸泪痕,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晏夫人叹了一口气,问道:“是徐将军又给你送东西了吧?”
夏阳哭着点点头。
“你既然知道他的心意,为何非要这般呢?多少年了,我始终还是那句话,你若这般轻贱自己,伤的是三个人。”
“夫人,我知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可是奴婢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不能拖累他。”
“你只说拖累,你有何尝想过徐将军从来没有觉得你是拖累呢?你何须如此看轻自己。”
夏阳哭着摇摇头,晏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王夏阳,就冲你不愿意依靠着徐毓浩脱离奴籍这一份心性,你就配得上他!”
。。。
晏封将女儿哄睡了,这才回房,一进屋就看见自己夫人正靠在榻上揉着眉头。
“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晏夫人抬起水眸盈盈望过去,晏封立即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晏夫人靠在夫君的胸前,叹口气说:“徐将军又给夏阳送东西了,方才夏阳跪着求我将她随意指了,我瞧着难过。”
“那你是如何说的?”
“我让她先去歇息,这事我得想想,毕竟是我身边的大丫鬟,怎么能随意的指配了?”
“夫人辛苦了。其实算算时间,夏阳已经来咱们家八年了呢。”
“是啊,想当年她被我买进来的时候,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刚刚经历了家道中落,从一个千金小姐,沦为奴籍,还差点就被卖入妓院了。这姑娘也是个心性强的,又会识文断字,自打府起,就没有抱怨过半句,若是换做他人,只怕早就自行了断了。”
晏封点点头:“夏阳是个好姑娘,所以徐将军才对她如此深情。”
“夏阳与徐将军青梅竹马的长大,其中的情分自然是没法说的,只叹当年王首府做了错事,才累的这二人如此分离。”
“徐将军时常问我夏阳的事,他也不敢逼得太紧,夏阳是个犯倔的,就认定了自己配不上徐将军,所以这关键所在,还是得夏阳自己想通。”
晏夫人垂眸不语,让夏阳自己想?她都想了八年了。
今日里还来求着自己指婚了,还让她想个甚呐。
爱越深,便越想不通。
“罢了,先歇息了吧,明日你写一封信给徐将军,跟他商量一下对策,反正,我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夏阳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夫人说的是,定然不会让你的大丫鬟委屈了。”
。。。
夜深了,夏阳坐在床边,手里捏着一张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阿阳,嫁给我吧。
夏阳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猩红的火苗将信纸的一角舔燃,夏阳松开手,信纸落在桌上,几息之间就变成了灰烬:“毓浩哥哥,夏阳是罪臣之女,还入了奴籍,夏阳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