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祁感觉自己毕生的演技都用在这里了,虽然有点浮夸,她悄悄瞥了小丫头一眼,看她着急担忧的样子,应该没有识破自己吧?
“那您别想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蔡祁慌忙拦住她:“不不不,不需要太医,你给我讲一讲以前的事情,兴许我就都记起来了!”
好在这丫头没多想,顺着她说道:“公主您只管问,奴婢必定知无不言。”
蔡祁胸口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和她聊了大半天后,总算是弄懂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这个丫头叫陈瑜,是她的贴身侍女。她现在是魏国九公主宇文明晖,年幼时生母去世,一直以来也没受到皇帝太多的关爱,在一堆公主皇子里像个透明人一样。
绕是如此,宇文明晖也没能安稳长大,她的姐姐三公主宇文明德表面看起来温柔贤淑,私下却心理扭曲,最爱打骂折磨她宫中的下人。自一次宴会偶然发现她还有这么个躲在角落里的妹妹后,宇文明德便成了宇文明晖的噩梦。
虽说顾及到她也是公主,宇文明德没做对她的身体下手,却时常和她的小姐妹们一起在言语上羞辱宇文明晖。原本就胆小的宇文明晖从此更加自卑怯懦,处处躲避宇文明德,平日几乎只呆在她偏僻的寝宫里,恨不能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生活甚至还要比不上皇宫里的下人!
蔡祁也分外心疼这个可怜的小公主,她照过镜子,宇文明晖明明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女,身子却瘦弱的像个孩童。长相上虽不能说是什么大美人,也还是清秀可人,一双猫儿似的圆眼水汪汪的,惹人怜惜。
但凡皇帝稍微注意她一点,不说多喜欢她,讨厌是不可能的,宇文明晖再说点好听的话卖卖乖,也不至于活成现在这么个悲惨模样吧!
这次宇文明晖突发重疾昏睡不醒,也是宇文明德又欺负了她,这回宇文明晖一反常态,和宇文明德起了争执,一时气急攻心,竟是就此香消玉殒,让她蔡祁这个现代学生鸠占鹊巢了。
“公主?您记起来了么?”陈瑜小心翼翼地问道。
“啊……啊我,我想起来了一些,只是,有的还是没什么印象。”蔡祁打着哈哈,陈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眼睛盯着蔡祁就没挪开过,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似的。
蔡祁被她这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喃喃道:“那个……”
“陈瑜,陈瑜你刚刚在嚷嚷什么,太医不是说九公主要静养么?”蔡祁的话刚起了个头,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两个同样装扮的姑娘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小厨房那边早膳做好了,公主醒了么?”
二人行至床前,这才看见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诧的蔡祁,慌忙止住了话头,低头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九公主安好。”
“你,你们起来吧。”蔡祁心虚地说道,不敢看她们两个。
她们这才站直了身子,只是依旧低着头,左边那个瓜子脸的先开了口:“公主能醒来真是太好了!那些个太医还说您得睡好几天,分明是他们医术不精!看看李太医的药,这才喝了一剂就醒了,当真是太医院最好的呢!”
“我……”蔡祁张着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现在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来呢!
见她久未出声,那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右面瘦高一点的姑娘半带埋怨地说道:“白苏,公主需得静养,你呱噪什么。”
叫做白苏的姑娘被她训得身子一抖,紧跟着又不服气地对着蔡祁说道:“九公主,奴婢,奴婢也只是看您醒了心里太高兴才……才这样的。”
蔡祁被她俩整的一愣一愣地,下意识地接口:“没事没事,大家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嘛。”
话音刚落,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陈瑜又进来了,只是这回她身后还跟了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看着慈眉善目的,也是身着宽袍大袖,手里还拎了个小药箱。
“九公主,九公主,奴婢把李太医请来了。”陈瑜语气焦灼,转头催促那两人给李太医找凳子沏茶。
“微臣见过九公主。”李太医在隔断外停下了,隔着珠帘不确定地问道:“公主这会儿,可方便微臣进去问诊?”
蔡祁的脑子全然转不过弯了,“可……可以吧?”她向身侧的陈瑜看去,后者似乎完全没看懂她眼里的茫然,眉目间依旧满是担忧。她对着蔡祁略一点头,旋即过去掀开珠帘,请李太医进来为蔡祁诊断。
蔡祁机械地按照李太医的指令去动作,一套流程下来,李太医的神情看起来比进来时放松了许多,同陈瑜说道:“九公主的身子没什么问题了,你方才说的记不起事,应当是些后遗症,不碍事。我再开几副药,让公主静养一段时日即可。”
陈瑜连连点头,李太医又看向蔡祁,“这些日子九公主要切记心情平和,不要食用辛辣刺激之物。眼下天气转凉,外出也尽量避免,以免受了风寒。”
“额……好,我知道了,那个……谢谢您啊。”
“这不过分内之事,九公主若没有别的吩咐,微臣便先行告退了。”
“没事,没事了……吧?”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李太医倒也没在意她的怪样,只当她是还没清醒完全,埋头写了几张单子交给陈瑜,又细细叮嘱了许多,才行礼离开。
陈瑜接了单子,送走李太医,回到蔡祁床边,刚要说话,便被蔡祁抢了先:“你们,你们都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会儿。”
她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蔡祁,带着那两个姑娘一同出去了,只留蔡祁一人躺在床上,两眼空空地望着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