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在笑我!笑中隐刺,是取笑,是戏弄!
包羞难忍!我涨得满脸通红,正欲同他理论,他却突然蹲下身子。
伸手抬起我那只扭伤的脚,脱了鞋,脱了袜子,露出的脚腕已经肿了,青紫一片。
他抬首问我:“疼不疼?”
他的眸里是清凌含柔,脸上是心疼担忧。
我一愣,脚不是特别疼而是麻,心却是突然疼了一下,难受得厉害。
我有些恍惚,几年前他也是这样用那样心疼的眼神望着我,问着我:殿下,疼不疼啊?
而让我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他,那时那个瞬间的悸动成了这个时候的痛。
特别的疼。
我点了头:“疼啊,特别疼。”
泪水突然掉落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他愣神。
我连抬手擦过,慌张的一笑:“是真的疼,左相知道的本宫一点疼也忍不了。”
温少筠点了头,眼神微黯:“臣知道。”
说完,他起身走到门口,接过公孙堰送来的药和热水,温少筠同他说了什么,公孙堰并没有进来,只是朝我望了一眼,便走了。
温少筠端着热水和药回来,我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替我洗脚,他的动作极是小心翼翼,神色又那般认真。
他的睫毛极长,垂下时在他的眼下投了一片阴影,眉目清秀而朗,五官也端正得不像话,长得真是心尖上了。
可是越好看的东西就越毒。
他拿布擦拭着我的脚,一丝不苟的模样我几乎产生了错觉,他捧在手心上如同珍宝。
险些忘了他本就是那样的人,做啥都认真,不自知的便会鬼迷心窍。
他在给我上药包扎,一边低音道:“这几日殿下就不要下床走动了,好好养着。”
“那就真的废人一个了。”我道。
温少筠抬首望了我一眼,又垂下眼,细细的抹药,脚腕上有凉意,不是那么麻疼了。
他的声音缓缓:“殿下为何又要跑?”
我便知了,方才那些假意温柔不过是伪装。
我笑答:“倘说我真是去赏花的,左相信么?”
“信。”
我饶有趣味的瞧着他,便听得他又道:“是臣思虑不周,殿下日后若是无聊随时可去后院走走。”
这话是不再将我囚在这小小阁院了?
我一斜首:“左相不担心我跑了?”
他已经将我的脚包扎好,脚腕缠了白布,他将余下的杂物收好。
方抬首望着我,露了笑柔声:“殿下不会,若是殿下走了,臣便将那讨人厌的齐行杀了泄愤。”
我恼怒的瞪着他,火噌得就上来了。
他便是这般,能温柔笑着说要杀人的衣冠禽兽。
“殿下莫要生气,只要殿下乖一点,齐行便会好好的。”
他温声细语,却听得我打了个寒栗。
心中有冰冷:“温少筠你这样有意思吗?杀了我一了百了,何必这样恶心自己也恶心我?你若想让我生不如死,大可来折磨,又来这般阴阳怪气虚情假意的,你自己不嫌累吗?”
我又道:“你大可将我囚进地牢里,何须拿他人来要挟?左相你在顾忌什么?”
他起身,收了虚假笑意,面色有些惆怅,眼间是若有若无的凉意。
语气无奈:“殿下…你为何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
好的方面?果真不要脸。
我震怒:“好的方面?你同我说好的方面?温少筠你有何好的方面让我想?你害死我的母后,你是叛国逆贼,是你害我国破家亡,是你将我囚于此,是你羞辱我!但凡我拿得剑,我便亲自手刃了你。”
可他却道:“殿下…吾乃北昌臣,两国博弈没有对错,只有生死,存亡谋事在人,杀身成仁。我知道你怨我……但今不同往昔,我只愿你好。”活着就好。
就因如此,我更是怨他,为何偏偏是他。
我问:“那我是故国皇嗣,我怨你憎恨你杀你也是自然的,有何不对吗?”
温少筠只是呆呆的望着我,而后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没有不对。
天外面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房里陷入了昏暗中。
好一会,他又声音微凉道:“殿下,如你所想般,臣便是想你不如意而已,齐行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死活自是掌握在殿下手中。”
我脸色唰的白了,想要开口喉中却被噎住了般,说不出来话。
他居高临下睨着我:“如此,殿下还有议吗?”
我抬首望着他,好一会才咧嘴一笑:
“左相坦然些多好,本宫多恨左相一分这活着就多了一分意义。”
他也不再虚情假意,而是笑得有些嘲讽。
“殿下你累了,歇息吧。”
说完,转身便走,我发现他的身影其实是冷冽,不近人情的,却总被那挺拔端正的身姿被掩盖住了。
瞧着他的身影,即将要踏出房门。
“温少筠。”我突然出声。
他顿住了脚步,并未回首。
“让我见齐行。”我道。
他似是思虑了一会,才道:“待殿下脚好了,臣自让殿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