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太后心知肚明,也没有多说什么。
皇上赶紧道:“皇额娘,钟粹宫的婉贵人已经承认了,是她将红枣替换成山楂,将绿苋菜换成马齿苋。”
太后看着皇上道:“皇上可让人搜宫了?”
“李玉已经去了,一会直接来寿康宫给皇额娘禀告。”皇上说道。
太后抬起头,示意皇后和宫人出去。然后对皇上道:“皇帝,其实哀家和皇后,同样也怀疑婉贵人;但这次将魏珠缨关押进慎刑司,倒是哀家个人的意思。”
“为何?”皇帝道。
“皇帝难道不知道为何?魏珠缨是怎样出入书房,又是怎样在皇上身边提着建议,又是怎样左右皇帝给嫔妃封号甚至给皇子取名?”太后十分严厉。
“这些都只是朕随口问她的罢了,既然皇额娘觉得不妥,以后朕便不问了。”皇帝说。
“你随口问问?你可知后宫和前朝的悠悠之口是如何说皇帝的?魏珠缨甚至连你的嫔妃都不是,只是个粗使得宫女,皇帝可是鬼迷了心窍?”太后说道。
皇上没来得及说话,李玉已经赶紧来了,将东西摊在太后和皇上跟前,介绍了来龙去脉。
太后觉得烦闷,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人你自己去接吧,这次的惩罚就当时哀家给的,哀家倒要看看这魏珠缨还敢不敢越界。”
皇帝从寿康宫出来,对李玉道:“赐一条白绫给婉贵人,这件事你悄悄去办,不要声张,不当作旨意。”
说罢,赶紧朝慎刑司奔去。
皇上见到珠缨的时候,珠缨的双脚已经出血,脚背上鼓起一个个大块的脓包,里面尽是淤血,由于站立不住,已经被迫跪在地上。与此同时,没有发现皇上已经进来的嬷嬷还在用力抽着珠缨的耳光,珠缨的嘴角开始渗出血迹。
“大胆!”忍不住大声呵斥,但又因为不能再多说什么脸涨的通红。
进忠知道皇上不能过多的表露,赶紧道:“伤害惇贵人腹中之子的人已经找到,魏姑娘没有罪。”
珠缨抬起头,她的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双眼,而一派朦胧中皇上的脸却那么清楚,让她在已经没有力气的同时还想使出浑身的劲抓住。
进忠赶紧招呼人过去抬,只见皇上一个箭步便冲过去,一把抱起珠缨像门口走去。一干人等都呆住了,但又赶紧也跟了出去。
趁珠缨昏睡之际,李玉倒是来了,对皇上道:“万岁爷,婉贵人不肯就死。”
“朕没空理会她,你既然办不好,朕给你举荐一人。去永和宫,找愉嫔吧。”皇上道。
愉嫔走进关押陈宛雁的房中,陈宛雁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
愉嫔看到她由于这几日的折腾,本身就面黄肌瘦的她更加瘦弱,脸上的颧骨高高的凸起;大大的双眼无神的挂在脸上,倒显得十分可怖。
“姐姐现在看自己,还像个人么?”愉嫔道。
“愉嫔,宫中之人都恨魏珠缨,你怎么偏帮于她?”陈宛雁已经没有了尊卑的概念。
“此事姐姐不需要知道,姐姐只需要知道,你必须要死。”愉嫔不打算回答她。
“皇上想来个死无对证?”陈宛雁偷笑道。
“你所谓的证,不过是些东西,皇上只需要拿出那些东西便可。”愉嫔看着她又道:“你若安安分分做个贵人,这一世照样不愁吃喝,为何非要出此下策?”
“我何尝不想安安分分,当初我的贴身侍婢被火活活烧死,我也不敢声张,难道不是为了安分二字?”陈宛雁道:“如果不是此事,蔓春又何必背叛于我,亲手杀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陈宛雁留下了泪水,这些时日,她从未哭过,因为她知道眼泪只会让人笑话。但事已至此,她觉得太疲惫了。自己这一生,到底是为什么活着?
从前,自己为着安分两字活着,为了能保命宁可什么都不说,在这后宫活的像粒尘埃。后来竟然奇迹般的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段时日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这漫漫长夜终于要结束了。
可是她哪有那种命呢?
也许有时候,人有的时候为何不信命呢?
“魏姑娘不曾害你,如今却因为你说不定就要失去双脚,再也不能走路。”愉嫔恨恨道。
“皇上想还她清白,又怕我出尔反尔,如今只能来堵住我的嘴了吧。”陈宛雁说道。
“皇上给了你最后的颜面,没有割下你的舌头,也没有灌下哑药给你。”愉嫔说道。
“你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为什么不选择一种最让人满意的死法,让自己死的最体面,让自己的家人最有保障?”愉嫔说道。
家人,陈宛雁陷入沉思。的确,人又怎能为自己而活,而这宫中自己哪怕一丝真情都找不到,甚至让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下手。
她用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写下自己的罪状。扭身对愉嫔道:“大雁南归,我也要回家了。”说罢,她将白绫挂上了房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