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上偏偏将恭嫔控制起来后,一直晾着不审。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她日思夜思根本无法入眠。而她焦虑的性格也越来越收不住了,宫里一下从门庭若市到如今的冷冷清清,这样的落差让她更加狂躁。
她开始不断的砸着东西,向奴才们撒气,坤宁宫中伺候的人各个苦不堪言。而翡翠日日都在慧贵妃发疯之时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主子,护住她生怕她一不小心伤到自己,弄得脖子上脸上日日都有护甲划过留下的疤痕,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而安静下来的高昕毓总是摸着翡翠的手哭着,一边哭一边念叨:“父亲写信进来问我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没用。而皇上又迟迟扣着恭嫔不审,是不是想找到本宫也参与其中的证据?”
“娘娘,您别想了,您又好几日没合眼了。恭嫔不会供出娘娘,咱们也没有什么把柄在任何人手上,事情都是恭嫔派人做的,皇上不会错怪娘娘的。”翡翠劝道:“您以后的路还长,您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好?”
“皇上真的不会怀疑我?真的不会?”高昕毓一边哭一边不断重复着。
翡翠也跟着一起掉眼泪道:“娘娘,这些年您的身子就越来越差了,太医说您只要好好保养是可以治愈的。可是您成天这样难受着,身子怎么受得了。”
“当不了皇后,本宫也没有颜面活在这后宫了,本宫还不如去死了算了。”高昕毓喊道。
“娘娘您说什么傻话呢,如今恭嫔的事情还有审下来,娘娘一定会被人说成畏罪自戕的。那可是要牵连您的母家的。”翡翠说道。
高昕毓每日都如此折腾个半天,然后累了便会稍微眯上一会,翡翠也可以趁机喘口气。
皇上也在关了恭嫔整整五日之后的夜里,第一次打开了养心殿后面众多库房中的一个小门。门吱吱呀呀地打开,灰尘从门上掉落下来,在屋内灰暗的烛火下可以看见灰尘在空中飞着。
恭嫔反应有些迟缓,半晌才发现有人进来。这件库房没有窗户,不论是白天好是夜晚,库房里唯一的光亮就是一根烧了半截的蜡烛。
她每日点上一两个时辰的蜡烛,其余的时间都是沉睡在这黑暗当中,一动不动。
待那个人走进,她才看清是皇上来了。林沛妤赶紧跪在地上,头死死地磕在地上道:“臣妾自知犯了死罪,害死了端慧太子又害死了哲亲王,臣妾死不足惜,只求皇上念在慧蕴还小的份上千万不要迁怒于她。”
“这个朕自然知道,小孩子是无辜的,你以为朕会像你这毒妇一般狠毒?”皇上又说道:“况且慧蕴自小聪明,又生的如此吉利,朕是她的父亲当然会疼她。”
“那她如今在哪?她吃穿的好么?”林沛妤赶紧问道。
皇上回答道:“朕当然会亏待自己的女儿,朕已经寻了惇嫔当她的养母。”
不出所料,林沛妤听了以后便连连磕头道:“皇上,臣妾求您了,宫中那样多的嫔妃。就连令贵人也好,都会对臣妾的孩子好,可偏偏惇嫔她不会啊。皇上您这样难道不是在惩罚慧蕴来给您的儿子们报仇?”
“放肆,你以为宫中人人都和你一样狠心到连孩子都要下手?”皇上说道:“朕选谁做公主的养母需要你来指点?”
林沛妤不说话了,只知道一味的哭着。这整整五日,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自知大限将至自己活不下来,但也从来不后悔,如今自己的女儿落入了与自己往日最不睦的人手中抚养,她才竟生出许许多多的悔恨与不舍。
而这也便是皇上最狠毒之处,其实他明白惇嫔已经转了性子,对往日的事情早就已经放下。如今有了这个孩子,更是疼爱的跟什么一样,而自己听了珠缨的建议更是送了份大礼还时常去探望公主,钟粹宫中的人也不敢对公主如何轻慢。
可这些,皇上都不打算明白告诉恭嫔,让恭嫔永远的带着这份担忧去地底下,让她感受下孝贤皇后和自己失子的切肤之痛。
“你所做的事情你既然已经都承认了,那如今朕也只有一件事情问你,到底这一切是不是慧贵妃指使你干的?”皇上问道。
见恭嫔不说话,皇上又说道:“朕知道你担心你的母家,担心你的女儿。想你们一家都能活,可是不论是慧贵妃还你的母家,天下的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朕的手中罢了。你尽管说便是,朕会给你留个全尸,你毕竟是公主的生母,还是体面一点走。”
恭嫔听到皇上这样说,想起了被凌迟处死的贴身宫女桔梗。忽然觉得一阵恶心,她干呕了几下因为几日未进食却也是什么都吐不出来的。
“皇上,臣妾是受慧贵妃娘娘指使。”恭嫔说道。
“她为何指使你做这些事?”皇上问道。
恭嫔笑笑道:“皇上你既如此好奇,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这个慧贵妃娘娘,正好也亲自去看看曾经的慧贵妃娘娘已经变成了何种模样吧。”
皇上见她不愿意多说,也觉着她身上腐臭的味道很是反胃,便转身出去了。
当天夜里,便下了旨意:恭嫔林氏戕害皇子,罪不可赦,念其诞育佛手公主有功,特赐生埋之刑。
众人闻听旨意也不得不感慨皇上当真疼爱慧蕴公主,连恭嫔的位份和封号全都没有褫夺,这是对公主的生母极大的宽恕了。珠缨也带着懵懵懂懂的公主,到养心殿给皇上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