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一事落下帷幕,又几日过去。
前次赵旻提起要为阿姌行册封礼,选定的日子,是正月二十一。封妃穿的吉服,早早便送了来的。一大早,便有宫女嬷嬷们,鱼贯而入。
湘妃色的吉服,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绣鸳鸯戏莲,那上面又用珍珠并一色宝石点缀。金银线与宝石的光辉相交,贵不可言。
如墨般的长发盘起,插金丝八宝攒珠钗,又戴几只金海棠滴翠碧玉步摇。绕是这样不足,一位嬷嬷又在额后的发髻上为她插一只碧玉玲珑钗。精致的耳垂上,挂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
娜仁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铜镜里的人儿。纪国数月,如今她也十七了。经历过风雨,身上的稚嫩也逐渐褪去。美人英姿,越发的耀眼了。
浓眉凤目下是挺翘精致的琼鼻,两片朱红色的玫瑰唇瓣。美人如斯,世间少有。她端坐在铜镜前,华服加身,碧玉满头。像是某位文人骚客,午夜梦回时,所见镜中美人。虚幻,高贵,似触手可得,又似遥不可及。
“真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奴婢再不知这世间竟有这般佳人的。”那老嬷嬷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十分满意的打量着铜镜里的人儿,笑意盈盈。
殿外,魏崇文进来,行了礼说道。“娘娘,吉时到了。玄德公公已经在外等候,咱们先往长春宫去。”
“知道了。”阿姌轻启朱唇,说道。
娜仁扶着阿姌起身,行动间,珠摇玉动。她迈出宫门,外面跪满了宫人内侍。乌泱泱的两排人,谨慎小心的低着头。
“奴婢,奴才,参见宸妃娘娘。”
玄德起身,走近阿姌身边,轻声道。“娘娘,陛下说,如今中宫无主。虽然元妃娘娘代执六宫,但却始终不是皇后。若受您以皇后之礼朝拜,未免不合规矩。所以,咱们虽然去长春宫,但是只接受众位主子们向您朝拜即可。”
阿姌应下了,前日赵旻升了元妃兄长的官儿。宫里头的风向,立刻就转了弯。她还以为,赵旻会顺着台阶下来,让元妃代皇后,受她朝拜。
虽然她并不在意眼前这些小事小非,但若拜元妃,终究心里不舒服,如今赵旻这样做最好。但元妃恐怕就不甚高兴了,不过这并与阿姌无关。
阿姌上了銮轿,玄德在前头开路。另一侧站着娜仁和魏崇文,后面并一些正阳宫的宫女嬷嬷。浩浩荡荡的,一条金色的队伍,在宫中行走。所过之处,无人不跪拜行礼,尊贵异常。
到了长春宫,娜仁扶着阿姌进去。那殿前,赵旻坐在首位上,元妃同众嫔妃坐在左侧首席,右侧首席坐的是庄妃。
阿姌进去,缓缓跪下,轻言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赵旻看向阿姌,似乎又回到了那日在大庆殿初见她时。这湘妃红极衬她,恰到好处的柔和了她骨子里的英气。美目流转,似乎能见一丝媚人的红色飘过。
他收回目光,说道。“恩,中宫无后,凤藻宫也闲置多时。所以只能借用元妃的地方,让你在此处接受众人朝拜。爱妃入宫至今才行册封之礼,着实委屈你了。”
“陛下厚爱,一切以国事为重,臣妾不觉委屈。”
“恩,如此甚好。”赵旻说着,看了看玄德。玄德便上前一步,手中托着金黄色一卷圣旨,轻轻摊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