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影倾斜，树影婆娑。夜间轻风流动，温煦而熨帖。

杏粉色的衣袂如同初春的桃花瓣翩翩起舞。

从无涯塔中飞出，我灵气大放，恢复了仙君的模样。

凌厉的眼神飘向地面上的三人，我手指一动，他们迅速被困于法阵中。

从出生到现在，我还从未向凡人出手。

凡人太脆弱了，纵然是修士，收拾起来也不过比普通凡人多花了点时间。

水淹、火烤、风卷……五行法术一个接一个在法阵中展开，他们毫无反击之力，身心受到折磨，痛苦不堪。

走不出法阵，也不能寻死。我吊着他们的一口气，令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活承受煎熬。

念瑾和念瑜师姐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变幻的景象，我出言嘲讽道：“怎么，同情他们？”

“不……”念瑜果断地摇头道，“他们害死师父，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念瑾眼波流转，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

她心思细腻，自然有所担忧。师父已去，大师兄一心飞升。今夜过去，东廷观便只有合体境的她俩撑起了。

我收起法阵，三人皆是奄奄一息瘫倒在地。

轻巧地落在地面，我缓步走向他们，他们目露惊恐，身子不停颤抖。

“你们三人镇守无涯塔十八层，终身不得踏出一步。”我往他们身上分别打入一道禁制。

恩师如父，他们谋害同门又害死恩师，罪孽深重，本来死有余辜。不过想到念元将来要飞升，此事因他而起，因果会算在他头上，所以我决定饶他们一命。

反正终身困在无涯塔里，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将他们送入无涯塔后，我召来一只仙鹤，驮上昏迷不醒的念元，我带着仙鹤绝尘而去。

“你要带他去哪儿？”念瑜焦急地喊道，只可惜追不上我。

我当然不理会她，默默地向海上飞去。

等到抵达东海深处的一个小岛，念元已然醒来。

我们坐在海边的礁石上，静静地吹着海风。

“你说，天命为何如此可笑？”念元红着眼眶道，“我因算出师父寿元将尽才回到师门，却不想师父是因我回去才尽了寿元。”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

“何为因，何为果？原来因是果，果是因，竟是我害了师父……”

海浪拍打礁石，声音恍若悲鸣。

望着天上忽闪忽闪的星子，我淡然道：“世间万物无一能掌控天命，结果早已注定。”

他沉默不语，继续一口一口地喝闷酒。

“我出生在万年古树的树顶，太阳初升的一瞬间，吸纳了天地精气。玄女娘娘说这是天命的选择，她带走了刚出生的我。我从未见过父母，他们应是几万年前就去世了罢。”

“这是我的天命，我从小便知晓。”我从仙囊里掏出薄荷糖，吃了一颗，“三千年前天界同魔界大战，玄女娘娘开启了三灵阵。我和阿狡还有小灵蛇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那是我们生来的使命，我们从未想过为何。”

念元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想安慰我几句，我却笑着摆摆手：“我是灵兽，自然有灵兽的天命，我不想反抗也反抗不了，那就坦然接受。”

说着，我又指了指天上：“天上那一道广阔无边的星河里，有每一位神仙的命灯，星灭即殒。只要我的命灯还亮着，我就好好地活着，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