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如尖利的冰锥，深深刺向我心上。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东海小岛，在礁石上抱膝而坐。

“你不开心？”念元看着我苍白的脸色，蹙眉问道，“是不是昆仑山那位神尊拒绝我了？”

不知该如何解释，我沉默不语。

“没事的啊，我的寿元还长，慢慢找，总会找到契机的。”他笑着安慰我。

我缓缓看向他，他的脸一如初见时清逸白净。

纵然在修道路上，他一路拼杀，沾染太多献血，可眼神始终澄澈坚，如那清冽的秋雨。

若不飞升，他仅余千年寿元，终有一日会离去。

若是飞升，拥有无尽的生命，可我会长长久久地失去他。

相伴千年的短暂时光，亦或此生不复相识相知。

飞升成仙，是他的毕生所求，我不能那般残忍自私，将他强留身边。

即便与我相守，他的余生也会在遗憾中度过，终日郁郁寡欢。

他的心会枯萎，我如何忍心？

思及此，我下定了决心，艰难开口道：“神尊已同意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昆仑山试炼境十分凶险……”

他笑得如沐春风：“你要相信我。”

我心中酸涩，低下头不敢看他。

忽又听他轻轻唤了一声“芜铃”，我木然地抬起头。

“我们道门中人，不像佛门弟子须断绝情爱。”他白净的脸上泛红，连耳朵脖子都发起烧来，“若是你愿意……你愿意的话，飞升之后，我们还能在一起。”

最后那句细如蚊呐，声音几不可闻。

“一起修炼吗？”我失笑，故意问道。

“神仙之间不也可以结为仙侣吗？”念元的脸更红了，气恼道，“你是不是不愿意？”

他真诚地望向我，眼露一丝不安，期盼着我的答案。

心里五味杂陈，有甜蜜，亦有苦涩，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我明白了，你是天生仙胎，而我是凡人出身，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念元面露沮丧和失望。

我在心里翻白眼，慢悠悠走到他面前，距离太近，他紧张的呼吸声落入我耳里。

“我答应你了。”我直视他亮晶晶的双眸，认真道。

他大喜过望，又不确定地问：“真的？不骗我？”

看着他欢喜的模样，我的眼泪蕴在眼底，却不敢肆意漫出来。

微微点头，我从仙囊里找出一把木梳，慎重地递给他：“在我们天界，将自己的梳子送给男子，就表示要将心给他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木梳，放进自己的怀里，宝贝似的捂着。

“哎！你送了我信物，可我却没什么能给你。你等等，我入海去给你捞个宝物。”念元忽然一拍脑门，羞愧道。

说完他便要往海里跳，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你做顿饭就行，我饿了。”

“好。”他立即应了，眸光温柔。

直到他的背影越来越小，我的眼泪才缓缓掉落。

我不敢告诉他净缘池的事，不想逼他在我面前做出选择。

既担心他会为了我放弃上昆仑山，又害怕他不会为了我而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