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楼是名满烟阳的第一酒楼,达官显贵、世族门阀向来钟爱在此摆宴席。
今日整个云雀楼都被姜家包下,用以庆贺姜家小姐倚玉芳诞。
姜府“第一名门”的匾额下,一男一女无声站着。
金乌悬空,欲展翅高飞,却被周身围绕的云层缠绕,无法脱身。它刺破云层,散发出一根一根如金丝的光芒,普照大地。
金色的光跳跃着沾染在匾额上,秦锦华抬头望着,却被那刺目的光逼得轻移了视线。
依旧是昔年的那块匾额,只不过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身侧的男子挑了挑眉,来回扫了几眼那“第一名门”四个字,轻啧了声,睨了眼她道:“瞧着这块匾,锦儿是想起曾经的满门荣耀、富贵荣华了吧。”
池西宴侧过身子,瞧她抬眼看着上面的匾额,微眯了双目。
他虽是问她,却好像心中已了然了她必亦是如此想的。
炙热如这盛阳的目光不断徘徊,身后备受阳光恩泽,秦锦华背上却像是有蚂蚁啃食一样,酥酥麻麻的,很不真切。
“将军说得不错,可那又如何?终究是回不去了。”她匆匆低了眸,紧锁着眉心,面色不霁,听起来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权谋书中写道:察人性,顺人情,然后可趁,其必有谐。
观察一个人的本性,顺应他的欲望,趁机为自己谋划,事情便能办妥了。
她既已然明白池西宴会对怎样的女子动手,反其道而行之便可。
闻言,池西宴嗤笑了声,勘探一般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半晌功夫,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向她勾了勾手,“锦儿,过来。”
他倚在树干上,松松垮垮的衣袖随着抬臂的动作左右摇摆。他半眯着眼,慵慵懒懒,像是从冬蛰中复苏的蛇,吐着信子看着已到了自己嘴边的猎物。
“忍”这一字,在池西宴多日来的教导下,秦锦华早已驾轻就熟。
池西宴眼看她面色无常地走过来,鼻腔里嗤地出了口气。
探究的目光敛了敛,他直起身子,边走边道:“今日姜小姐生辰,在云雀楼设宴,锦儿你,自然要与本将同去。”
秦锦华跟在他身后,闻声眸色一黯。抬眼,如刃锋芒的目光一刀,又一刀,割在池西宴身上。
以姜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池西宴怎可能受邀前去姜家小姐的生辰宴。
如此种种,不过又是那赵、姜二人为羞辱她,才遣了池西宴携她同去。
秦锦华低着头思量,忽地抬了抬眼,眼瞧着池西宴的背影,她眼底逐渐溢出笑意。
她正愁如何在池西宴面前瞒天过海,如今姜氏倚玉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云雀楼中已集了不少的公子小姐。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在厢房内的窗前,神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