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夜里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连着空气里也带点潮湿而清新的气味。几滴雨珠顺着挑檐砸落在地上,叫地上的水洼溅起水花来。
檐下,缓缓走过一个青衣女子,只见她步步生莲,旖旎而行,轻扣门扉。
“进来。”应声的是屋内洪亮雄浑的声音。
姜倚玉进屋后随即将门阖上,跪地叩首行礼。礼毕,她微微躬身,“父亲这么晚寻女儿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姜袖风睨了眼早已备下的椅,他桌案上奉了一盏烛火,打在他硬朗的面容上,语气听来都舒缓了几分:“你先坐。”
姜倚玉微滞,随即又将身子放低了些。她两手相搭,置于内侧的手大拇指动了动,轻轻划过腹前的衣料,但并不叫人察觉。
“父亲在上,女儿岂能与父亲平起平坐。我姜家最重礼数,女儿是断断不敢坏了规矩的。”黑色的影趴在地上,内里是不甚清晰的实体,外圈裹了一层模模糊糊的白边。
投射在门扉上的黑影略动了动,落在姜袖风眼里。他低眼又瞧了倚玉一眼,略沉吟了下,眉宇间隐有愧意,“是为父平日里对你太过严苛了。”
姜袖风离座上前,搀她起身。门扉之上,高出一头的黑影覆了上去,且颜色愈深几分。
膝上忽而散去的酸痛感叫姜倚玉有些不知所措,她双腿往后挺了挺,微痛感与一种难以言说的舒适感一同而来。
她缓缓坐下,却也只臀部着椅。她将手放在双腿之上,掌心有些湿润,她轻觑了觑姜袖风,悄然将手放在衣裳上蹭了蹭。
“父亲这样说,叫女儿如何敢当。我姜家如今为烟阳众家之首,倚玉身为姜家女儿,自要事事以姜家的荣耀与体面为先。”姜倚玉微垂着眼,低眉轻语,细细说道。
姜袖风闻言,深深望了她一眼,鼻腔里闷声“嗯”了声,且拖长了尾音。他回座,再看过去时带了几分宽慰之意,“你能如此想,不枉为父看中你。”
他桌案上的烛台内里的灯花噼啪爆了声,溅了几滴火星子在案上,倒是点缀了青黑的桌案。
姜袖风见,朗声一笑。他双手扶案,沉声开口:“我听人说,同昌公主派人邀你前去?”
姜倚玉原微抬的轻眨了下,她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低眉,应声:“是。”
她右手隐在左手后,食指指节微屈,前头穴的骨嘎达一声扣下。这声音若不是凑在了耳旁听,也便只有她本人晓得了。
姜袖风四指扣过案上的珠串,大指将木珠颗颗拨动,逐渐加至好几颗一拨。他鼻间舒出气息,张口欲言,顿了下方道:“公主应当是为那秦氏而来吧?”
闻声,姜倚玉的身子不由又往外坐了些位置。额前的碎发掩了她眼底的沉寂,她不轻不重应和道:“父亲睿智,正是如此。”
“你的意思呢?”姜袖风手中的珠串拨得愈来愈快,偏差之时也会将握着珠串的手指划伤。
姜倚玉离席至他桌案前方来,这便双膝跪地,引头至地,且久久不曾抬头。
因她伏在地上,声音听起来也不甚清晰,总觉些许迷迷糊糊的,“女儿知道我姜家与秦氏的夙愿,接下来的话必是犯了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