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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疾不敢点灯,一开门便跑向胥绾月的床。屋里没点灯,一片昏暗,他只得磕磕碰碰地前行。
“卓儿!快起来!快!”他来到胥绾月窗前,胡乱地摇着被窝里的胥绾月。
“嗯……”胥绾月被他闹得不安生,皱着眉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含糊地问,“怎么了?”
辟疾却没有解释,他现在有些适应这昏暗的环境了,立刻环视了一周,确认屋内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便把胥绾月打横抱起来就往外走。
胥绾月被吓了一跳,慌忙地挣扎:“辟疾,怎么了?快放我下来。”
“嘘……你小声点,”辟疾轻声安慰道,“我们得躲起来,没时间了……”
砰!
是院子的大门被撞开了,像是有人闯入,吵吵嚷嚷的。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
院中传来了钱伯戛然而止的怒吼声,辟疾便立刻掉头往屋后走。
胥绾月这下也明白大事不妙,语气镇定地向辟疾说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能更快些。”
等他将胥绾月放下,胥绾月便拉着他往厨房跑。
“躲到灶台后面吧……”她冷静地搬着灶台后的干柴,辟疾会意,马上帮她一道搬起柴火来。两人将灶后的墙角清出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
胥绾月立即往墙角一蹲,示意辟疾过去。辟疾看了看窗外渐近的火光,犹豫着从灶台旁拿了把菜刀,便利索地和胥绾月躲到一处。然后两人用先前搬开的柴火把自己埋起来。
“怎么什么都没有?”外面有陌生的男声响起。
“这什么破地方,这么大个宅子怎么半点金银珠宝都没有,也就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两人隔着墙将外头几人的议论声听得清清楚楚。
“哥!”有人在更远的地方高喊,“这有个老太婆!”
是春娘!
胥绾月心下一凉,只觉得不忍。但她又没有办法阻止,只能悲愤地闭上眼,死死咬住嘴唇。
“你说,你们家主人把家产藏哪了?”
春娘泣不成声,年迈的嗓音清晰地传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厨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侠你们饶了我吧。”
胥绾月听到一声闷响,猜想是春娘在跪地求饶,便觉得胸口似被一团棉絮堵住,怎么都喘不上气来。
“行行好,行行好,饶了我吧……”
春娘苦苦哀求,而与之回应的是利剑没入骨肉的声音。
胥绾月当即吓得猛吸了一口气,辟疾则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胥绾月的嘴巴。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感受他人的死亡,一切和电视里的很不一样:刀剑出鞘的声音并没有那么清脆,是很普通的金属摩擦的声音。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也没有那么响亮,只是布料撕裂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以及她下厨时常常能听见的肉类被划开的闷响。
都是很细微的声音,落在她耳朵里却变成了巨响,犹如在空旷的洞穴里有水珠滴落,便产生了愈来愈响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