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家里有权有势，她父亲被提了将军。我娘当时当然不肯喝，她也是像我现在一样，这么跪着求我爹救她。对吧？爹爹。”

知府好像看到了那天晚上的画面，闭了眼，喊道：“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王凝冷笑道：“可是啊，我爹怎么可能为了只是个农家姑娘的我娘得罪将军的女儿呢？”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刚生下我的娘亲被活活逼死。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就是我的家，这就是我叫了十几年的爹爹，你还觉得我幸福吗？”

“那都是假的！”

金三爷突然觉得眼前的王凝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记忆里的王凝，应该是美丽的，骄纵的，渴盼有人真心相待的。

金慕言突然又想起了林小乐，林小乐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己见过她的种种样子。

他见过她趾高气昂，见过她鬼马精灵，见过她渴望自由的眼睛，见过她以心换心的真诚，见过她对生活的无限热忱，见过她对爱情的执着追求

她是那么明艳，那么鲜活。

可是林小乐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在自己面前，她只会咬咬牙一个人扛下去。

可是自己呢，金慕言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明明和林小乐心心想念。却答应金大夫人想起你。也不知道小乐该多伤心。

金慕言又看到眼前的王凝，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小乐。外表隐忍内心却千疮百孔。不知从何时起，金慕言觉得自己无论看谁，眼里都像有林小乐的影子。

小乐如此，王凝也是如此。她父亲对母亲的深爱是假的，家人对她的关心宠爱是做戏，爱情被现实逼迫的只剩她心里的一丝执着，她的明媚天真是伪装，美丽是武器。

生活是出戏，她每天演着戏，乐此不疲。

画皮下面，是一颗脆弱的又渴望爱的心。

唯一真实的，是她忠诚的灵魂。

金慕言不知道怎么安慰王凝，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偿还小乐。他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无法给小乐。

他真的亏欠她太多了。

金慕言又看到王凝，为了救自己，她连命都不要，连自己多年才丰满的伪装都亲自撕破。

这就是她的友谊

谁曾说过，人生是苦，但请你足够相信。

她就是这样，一边被伤的头破血流，一边又相信着美好。

金三爷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回报以同样的真实。这次，无论是小乐，还是自己的好朋友王凝，他都不会再让任何人受委屈了。

他速度很快，别人都还没有看清，他便挣脱了束缚，将那几个钳制他的人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金慕言将王凝护在身后。就像曾经为小乐抵挡住了别人的谩骂一样。

金慕言告诉王凝没事了。

众人都看呆了，也被这秘密惊呆了。谁也没有动作。

王时听了女儿的话，仿佛回到了那些年，一时也没从中走出去。

王凝的母亲姓宁，是个农家姑娘，因家里没钱被卖到王家的。

她本来是伺候王时母亲的，老太太很喜欢她，把她当成自家闺女看待。

王时读书的时候，老太太闲着无聊，就教她读书写字。

经常王时念书回来了，他们都还没结束。

一来二去，王时对这个母亲亲自教导的小姑娘也有了印象。

后来，母亲慢慢的年纪大了，想教小姑娘也渐渐力不从心。

可是，她看这丫头很好学，又肯吃苦，便让王时帮忙。

因为很守规矩，王时看她的背影已经看了很多年了，见到正脸却是第一次。

她长得很出挑，比他日常结交的那些贵族小姐还要好看。再加上常年读书，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她身上有一股书卷气。

让每日忙碌的他感觉像是往心上吹了一阵清凉的风。摒除了心头的浮躁，温和，宁静。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守规矩了，日日拿眼神守着她。却又觉得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敢轻易触碰。

很快就到了她十六岁的日子。

母亲开始替这个丫头寻一门好亲事。

老太太把她叫到身边，询问她的意见。

她早已把老太太当作亲生母亲看待，说她只愿意一直陪伴在老太太身边。

王时的母亲笑道：“你有这份孝心，也不枉我疼了你一场。只是，我现在一年不如一年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想亲自为你挑一个好夫婿。”

宁姑娘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心酸，安慰老太太。

老太太笑开了花，说：“你别跟我扯这些虚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就说想找个什么样的吧。”

宁姑娘想了想，说：“我只想找个老实本分的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一心一意的对待我不嫌弃我的出身。”

老太太点了点头，十分满意。

果然是她教出来的，宁做穷人妻，不当富人妾，是个有气节的好孩子。

老太太不想给她找个农民，也觉得他们这种富贵人家不适合她。挑来挑去，快半年了，都没个靠谱的。

宁姑娘也乐得再多陪伴老太太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