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虽有心拉拢,但是她不知面前的这个是一只凶恶的还是只是一匹可以驯化的骏马。
“姜小姐?”君无弦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姜瑾的背脊僵了僵。
不,不可。
宁愿错失一枚上好的棋子,也不愿留虎至跟前。
这条道路,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
但是,但是一盘棋局上,若没有棋子,光要一个下棋之人又有何用呢?即使棋艺再精湛。
就拿她来说,她空空如也,拿什么来对付尉迟夜呢?
只有君无弦,只有君无弦。
想到这里,姜瑾的心跳砰砰的加速。
她欣赏他,觉得他可以为自己所用,但是想要驯化一匹野马,就得付出血一般的代价。
她想要利用君无弦,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她明确君无弦是能够替她对付尉迟夜的,但他却迟迟自己不动手,为何?
或许是他同自己一样,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共同谋划大计。
如果她想要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的话,就必须要牺牲一些的。
与其在纠结君无弦是否能用时,不如先踏出一步再说。
反正终究是要一死的,从重生那一刻起,她就为了家族而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能多为将军府做一些事情都是好的。
姜瑾的眼神瞬间凛了凛。
“王侯。阿瑾突感有些不适,想先回去休息了,您请自便。”姜瑾背对着君无弦,看不见他的面容。
他怔怔,沉吟了片刻,道了一句:“好。”
望着姜瑾萧然离去的身影,君无弦的眼眸暗淡了几分。
回到了房中,姜瑾以背抵门。
她低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意如此呢。
姜瑾有些踉跄,她摸着路来到了床榻上坐下,一片漆黑之中,她沉沉的思考着。
除了将军府,便是宫廷之内。
她唯一可以利用,且欣赏的便是王侯君无弦了。
有,总比没有来的好。
如果现在不加以为今后的事情做铺垫的话,那她便注定只能是个失败者。
若无法替家族洗冤报仇,她不如现在就干脆的死去,免得苟活于世。
不过,经过了这段的时日,她已经多多少少的探清楚了。
前尘的自己只知道玩耍作乐,根本不懂也不屑于朝廷之事。
如今重活一世的自己,便要在这权谋之中摸爬滚打。
她敛了敛眉目,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的理了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皇贵妃难产,传言说鬼魅作乱,且后宫众妃都未能侥幸逃脱,皇帝至今没有子嗣。
这件诡异至极,她猜测定当是宫中有人蓄意为之,其目的大抵就是冲着皇帝来的。
那么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敢在天子的脚底下动土?
这个必须得调查清楚。再者,君无弦自边疆回来之后,皇帝又多了一份权制,所以他便想将父亲派去边疆驻守,好平衡危机。
未果后,尉迟夜便将这算计打到了自己的头上。
眼下在众人与皇帝的眼里,君无弦与自己牵扯不清,她正好可以加以利用,假意表明自己对君无弦的感情,如此可以制约尉迟夜。
所以接下来,她得离君无弦越近越好。
至于昨夜那“鬼屋”,姜瑾也是要一步步查之的。
想到这儿,她眼皮子很是沉重,倒在了床榻上,闭眼睡了过去。
一夜过后,姜瑾睡得十分的安稳。
她刚伸了个懒腰,就听见有人敲门。
看见门前娇小的身影,姜瑾笑道:“进来吧。”
只见姜乐屁颠屁颠的就端着洗漱的物件过来。
“阿月,你这是想做什么?”姜瑾有些迷惑不解的接过铜盆水放下。
姜乐古灵精怪的,有些汕汕,摸了摸鼻子道:“阿姐呀,这我听说,昨夜王侯有留宿在我们府里,可是真的?”
原来是为了君无弦啊。她就说阿月怎么这么殷情起来了。
姜瑾随意的用双手捧水招了招脸,擦了擦干水珠后来到铜镜面前。
“阿姐,我来吧我来吧,嘿嘿我来给你梳妆。”姜乐嘻嘻的笑着,拿过她手中的梳子,轻轻的在姜瑾的青丝上滑过。
阿姐的头发可真好啊,这么的柔细。
不像她自己的,粗里粗糙的,整一个的粗布一样。
想到这里,姜乐便沉闷着个脸叹了口气。
姜瑾以为她是因为君无弦的事情而苦着个脸,于是便转过头来,语重心长道:“阿月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既然选择倾慕于王侯,就得尝试着寻个机会抛头露脸才是。”
听阿姐这么说,姜乐的脸更是苦下来了。
她自然是听下人说过,王侯与阿姐乃是天仙配,就算阿姐真的无心于王侯,但是她自己这样卑微的身份,怎么能高攀上那样高等的人呢?
只能想想罢了。只有阿姐这样的人中之凤,才适合仙人般妙极的王侯,这样才是门登户对。
“罢了阿姐,阿月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是算了,算了吧。”姜乐漫不经心的梳着。
姜瑾缓慢的转回头,看着镜中的姜乐,开口道:“你能决心放下,也是件好事。”
“是,阿姐。”姜乐轻声道。
梳理完毕后,对着铜镜中的一张秀脸,姜乐忍不住羡慕的赞赏道:“阿姐这样的容貌,若是及笄后,这将军府的门槛怕都是要踏破啦!”
姜瑾闻言忍不住一笑,她轻轻摇了摇头,点了下阿月的鼻子道:“你呀,总是喜欢拍阿姐的马屁,小丫头片子。”
“嘻嘻。”姜乐笑得纯真,拉着她的胳膊摇晃着撒娇。
不过,昨天夜里她睡得昏沉,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声响,待起来后就听到下人们在窃窃私语着,说什么王侯昨夜留宿在将军府,大早上的就看到他离开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于是她便跑来询问阿姐了。
看阿姐这样,大概就是真的了。
可王侯为什么会无故的来府里留宿呢?
难不成……姜乐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姐,有些惊诧。
姜瑾有点懵,不明白阿月这一惊一乍的是做什么。
“阿姐,你和王侯,不会是那种关系吧?”姜乐咽了口唾沫。
什么什么那种关系?这丫头是迷糊了吧。
姜瑾清咳了几声道:“不要乱猜,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对着铜镜摆了摆珠钗,便打算出门去。
“哎阿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阿姐。”姜乐叫了几声,都没有得到理会。
这丫头太聒噪了,再不走就等着被打破砂锅问到底吧。
姜瑾出门,走在石子路上,忽觉有些熟悉,她猛然想起昨夜在此和王侯相谈。
说来,也是父亲拜托君无弦连夜进宫,将她保全回来的。
她想着,还是径直的走进了父亲的书房里。
“父亲。”姜瑾轻叩了叩门。
“进来吧。”姜怀抬眼,放下了手中的卷牍。
她缓缓进来后,掩好了房门,对着父亲礼了礼。
“阿瑾,是有什么事情么。”姜怀重新拾起一卷书简,抖了抖袖口。
沉默了一瞬,姜瑾开口道:“父亲,女儿想知道,昨夜女儿离开大殿之后,发生了何事。”
这是她目前想要确切弄明白的事情。
为什么父亲和母亲都没有派人过来传唤她回府,而是由公公过来说皇上请她留宿在宫中。
待她匆匆过去之时,还以为家人都在,才发现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留宿在此。
这点让她困惑不已,她猜想定是皇帝说了什么话,有意刁难,才会让父亲和母亲无奈之下把她扔在宫中。
那尉迟夜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要清楚了昨夜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能理通这其中。
她绝不相信就这么的简单。
阴差阳错之下,又恰巧的碰到了君无弦。
他向皇上请命顺路带自己回来。
但在马上的时候,他却说是特意过来接她的。
到了将军府,姜瑾才知道是父亲委托君无弦的,为何父亲会这样无力?
因为无力带自己回来,所以便让君无弦相助,那么,如果只是简单的留宿宫中,父亲又为何会害怕自己出事,不惜委身王侯连夜至宫中相救。
姜怀皱着眉头,摸了把胡须,叹息道:“昨夜自你离开大殿以后,皇上便说要留我等在宫中一晚。”
姜瑾敛眉,她道:“后来呢,父亲。”
后来,姜怀回皇上道:“皇上,老臣府中的马车就在宫外等候,便不劳烦皇上了”。
“可姜小姐现在人却不知何处?不如大将军和夫人先回府吧,让姜小姐今夜便住在朕安排的地方即可,明日朕定差人将姜小姐安全的送回将军府。”
尉迟夜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已经有了醉意。
姜氏拉了拉大将军的衣角,示意他们的女儿千万不能留在宫里头过夜。
“皇上,老臣可以命人去寻小女回来,夜深了,小女定是不会晃悠至远处的。”姜怀起身,来到大殿的正中央,拱手诚恳道。
尉迟夜的眼神迷离,已是醉醺醺的,他缓步走下来,对着姜怀道:“不,大将军与夫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有朕在,姜瑾是绝对不会有事的。莫不是,大将军是在怀疑朕么?”
姜氏在坐席上看着,忐忑不已。
她想了想,提着衣裙跪到尉迟夜的面前道:“回皇上,将军他不是那个意思,是……”
她还未说完,尉迟夜的眼神漆黑,走下台阶,缓缓道:“那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