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他如此的态度,是让自己宽心了不少,她唯恐惹的王侯不悦。
毕竟已经耽误了他一整日的时辰了,还要在此再叨扰他一夜。
至此,姜瑾轻摇头,执起白子,心不在焉的掷下。
君无弦的眼神波动了一瞬。
他望着棋局,抬眼直视着姜瑾。
她诧异,不明白君无弦望她做甚。
微低头,一惊。
她竟浑然不觉的已成了死局!姜瑾愕然。
“你的心很乱。”君无弦收回棋子,淡淡道。
“没有。”她矢口否认。
一阵清风温柔的吹动起她的紫衫,飘逸灵动。
君无弦定定的凝视着她。
姜瑾也毫不避讳的直视。
“王侯,是否要吩咐下人去备晚膳了,以及姜小姐……姜小姐的客房。”小厮来到的时候就看到眼神交汇的二人,忙垂下了头装作视而不见道。
姜瑾立即错开,望向别处。
君无弦抿嘴,对小厮道:“腾出一间,收拾干净。”
小厮领命,立刻去办。
“劳烦王侯了。”姜瑾端庄的微笑之。
这时,有送茶过来,稳妥的分别放至姜瑾与君无弦的面前。
她定睛的打量了一番,这是她踏进王侯府里见到的第一个女子。
不愧是王侯,连端茶的粗使丫头都生得这样别致。
“小姐请用茶,王侯请用茶。”她的声音细甜,端至君无弦面前时,眼波似水,极其谄媚。
姜瑾都看出来端倪了,恐这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丫头。
但君无弦却连侧眼都未曾瞧她一瞧。
丫鬟有些失落,临走的时候还不舍得再望一眼。
看到这里,姜瑾不禁一转阴霾,低笑出了声。
她轻掩着,咳嗽了几声,眼中满是悦意。
君无弦执起玉杯,淡然的品了口茶。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姜瑾说完,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执起杯茶,饮了一口。
“姜小姐,是在说自己么?”君无弦面色虽依旧温润,但语气却有些漠然。
姜瑾忽的来了兴致,她努了努嘴,微作思考道:“王侯以为我说的是谁,方才那位美娇娥?”她调侃着。
君无弦轻笑,对上她清丽的脸道:“我以为,姜小姐说的是你与无弦。”
姜瑾一时语塞。
落花是她,流水是他么?
她有意,他无情?
姜瑾此时不知道该道些什么,只得无奈的之,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谁至于一眨眼便喜欢上了一个不怎么接触过的男子呢,即使这男子确实优秀万分。
然,她也不会就此看上眼的,除非特殊情况,比如……
比如她想要利用他的时候,就会表现出要分想要接近他时的样子。
可真正要做到这一点,确实很难。
姜瑾低眉,眼神定定的看着棋局。
已经很显然了,一步之差,就能将自己彻底堵死在胡同里。
稍有一点不慎,她就能被敌人瞬间歼灭,走向失败与死亡。
所以,一棋掷下,谁也不知这后头的走向,只能凭心倾之,努力作为,再祈祷能够取胜。
“姜小姐时常有走神的习惯?”君无弦突然出声,低低一笑。
他已静默观察了许久,包括她面上所呈现出的各个微妙表情,觉得十分有趣。
姜瑾动了动,然后从容笑之:“王侯见笑了,阿瑾以前还从未有这个习惯,但也不知怎的近段过来就时常的发怔,大抵是要立夏了吧。”她诓言道。
君无弦也不拆破她,只看了一眼棋局道:“胜负已分,姜小姐打算如何?”
姜瑾吁了口气,道:“王侯棋艺精湛,阿瑾愿赌服输。作为赌注,阿瑾愿意答应王侯一个要求。”
她说完,眼神上移,凝望着他。
君无弦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他开口道:“要求,无弦还未想好。可否待我想到之时,再回复姜小姐呢?”
姜瑾稍稍有些失望,她先前猜测君无弦之所以会如此接近她,或许就是在寻找着共谋之人。
眼下她主动提出可以满足君无弦的一个要求,目的便是想让他借着她给予的机会,大可能够提出来。
但这个回答,却让她有些失落。
“可以,王侯若是有什么需要阿瑾的地方,敬请拜托便是。”姜瑾已经强调的很是明显了。
君无弦眸光微闪,他顿了顿道:“自是会的。”
姜瑾嘴角轻抿,呷了口茶。
此间,小厮沿着一条石子道,过来道:“王侯,晚膳已经准备妥当,姜小姐的客房也命人整理的干干净净的了,是否现在就要去用膳。”
君无弦侧头,看了一眼姜瑾道:“好,这便去。”
姜瑾微点头,跟随着君无弦起身,二人漫步在石子路上,咯得脚底有些不适。
“今日真是麻烦王侯了。”她与他肩并肩的缓步着。
她本想着,将薄礼送过去,亲自道个谢后就可以离去了。
竟没想这其中牵扯出这样多的事情来,她都觉得有些歉意了。
先是以为天逢大雨,她会淋成个落汤鸡进王侯府中,却见他撑着纸伞早已等候多时。
虽不解这其中会否只是依他说的,不过凑巧,直觉今日她会过来,便在此等候着。
但后续君无弦的细心还是让她心中暖了一暖的。
若她身上并未背负太多,他亦只是个普通的王侯士族,或许她可以考虑与他做做知己。
因他的为人,姜瑾还是比较欣赏,只是偏偏他那样高深莫测,让人望不到底,所以她便得一步留心,步步谨慎,不让自己陷进泥沼之中。
君无弦并未说话,只点了点头,或许已经习惯于姜瑾的多礼了。
二人前脚将至正厅,就听得丫鬟阿悄惊呼的声音。
姜瑾轻皱了皱秀眉,走了进去,便看到阿俏和早时见到的那小厮在秘密的讨论着什么,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阿俏,你在做什么?”姜瑾的眼眸动了动,踏了进来。
二人分别在看到自己的主子时,忙不迭的有些紧张的跪下。
有猫腻,定是有猫腻。姜瑾坦然的看着两人。
君无弦轻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说吧,什么事。”他负手,凝视二人。
阿俏斜睨了一眼小厮,然后低眉道:“回王侯,方才合须说,说在王侯府中那后院子里头,发现一个怪异的东西。”
道完,还浑身有点儿颤颤的。
那个名叫合须的小厮摸了摸鼻子,没有附和她。
阿俏不经意的用手肘捅了一捅,示意他不要隐瞒了,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君无弦将视线移到了小厮的面上,不紧不慢道:“说。”
姜瑾则是有些头疼,自个儿的奴婢阿俏也是头一次来到王侯府上,却这么快就和王侯府上的下人熟络起来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合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道:“回王侯,我方从那后院儿出来的时候,突然瞧见一个古怪的东西,也不敢擅自碰触,生怕是什么不好的物事,于是便同阿俏姑娘说了,让她替我想想法子,没想到,就被王侯和姜小姐看到了这一幕。”
原是如此。那到底是何古怪的东西呢。姜瑾有些好奇之,想要亲眼瞧一瞧。
君无弦的眉宇顷刻舒缓,他吩咐道:“下去吧。”
合须立马得令,瞬间拉着阿俏一同下去,姜瑾来不及阻止。
真是,竟想拐了她的奴婢。
“姜小姐,用膳吧。”君无弦闭口不提方才合须所述之事,这让姜瑾反而有些按耐不住起来。
她不安分的挪了一挪,提着筷子也是在碗中点了许久。
君无弦抬眼,见她如此呆滞,便低笑道:“很想去看?”
姜瑾瞬时停止摆动筷子,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那便吃完再去。”他道完,低头继续用膳。
有这么好心吗?姜瑾眼中划过一抹狐疑。
后院,那可是挨家挨户都极少去的地方,一般都藏着一些秘密的东西的。
方才合须那厮说着奇怪的东西,莫不是什么用来传递消息之物吧……
难不成君无弦在暗暗的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姜瑾越想越多,甚至还可怖的疑思到,或许是君无弦将一些不听话之人处死了,扔进后院里去也说不定。
但在真正到了后院的时候,姜瑾左打探右打探,也并未见得什么颅骨,她深知还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她放松舒了口气时,脚边忽然传来一阵软软的,毛毛的触感。
姜瑾瞳孔睁大,几乎是直直的定在了原地。
冷汗滴落,她迟疑着,往下看去,险些吓到。
只见她的脚底下有一团毛绒绒的不知何等生物,其毛色泛着橙红,还有尾巴拖着。
她疑惑间,缓缓蹲下身子凑近。
那底下之物瞬时抬起了脑袋,一双火红色的瞳孔映入了姜瑾的眼帘。
这是……?她观摩了许久,这才发现,她面前的一团竟是个狐狸!
而且还是个很特别的狐狸。光是看着它通体的毛色和奇异的瞳孔便能够知道,这狐狸想必来历不凡。
君无弦缓缓走至她的身旁。
“王侯是从何而来的这只赤狐?阿瑾从未见过,今日倒是开了眼界了。”她不紧不慢道,迟疑着便伸手过去触碰它的脑袋。
赤狐却异常的乖巧温顺,仿佛极其的享受她的抚摸。
君无弦盯了一眼狐狸,道:“不久之后,公主寿宴,无弦便派人去西域寻来了这只赤狐,想要进献给公主。”
公主的寿辰?她对于这个只活在别人嘴中的高贵公主,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