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一下马车,就匆匆的提着衣裙回到了府邸。
这时,正好撞见母亲姜氏正斥责着阿乐,嘴里还说着什么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之类的话。
“母亲!”
姜瑾重重唤了一句,沉着个脸向她们走去。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什么去江南赴故人的婚宴了,不过都是幌子罢了!
姜氏这厢有些汕汕,左右为难间,还是上前拉住姜瑾的手道:“这……阿瑾啊,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她冷笑一声,抽回手道:“不然母亲要阿瑾待在王侯府中何时呢,是打算从江南赴婚宴回来么?”
她心中有气。不明白为何母亲总是要干预她?
姜氏闻言叹了叹,道:“阿瑾啊,你也知道,皇上一时也无法派老爷去边疆驻守,便想着把这主意打在你的身上。这,你让为娘怎么能不多为你操点心啊。所以娘啊,看那王侯倒是挺好的,你要是嫁了过去,说不定会……”
“母亲!”姜瑾打断道,觉得母亲越说越离谱了。
是,她知道,她都知道。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计划,母亲这么做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想要靠近君无弦,如此太过于鲁莽,势必会引起让他的疑心。
所以在府中,他便都事事经手关照,时不时的便来看看她在做什么。
这其中只有姜瑾自己知晓,君无弦亦是有他自己的算盘的。
母亲就这样强行将她突兀的塞进王侯府内,让君无弦如何不做提防?
本没有其他的心思,但在君无弦的眼中,定也是多虑了一分了。
不过,索性此行她也不是一分收获也没有。
但,这也并不代表着母亲可以随意替她主张,欺瞒于她。
“阿瑾啊,母亲可都是为了你好啊。”姜氏的眼眶微红。
姜瑾微吐了一口气,她道:“阿瑾有些累了,想回房了。”
姜氏本点了点头,但忽然发现自家女儿出门前穿得并不是这件衣裳。
她有些疑虑,便开口道:“阿瑾,你身上这件罗裙从何而来的,你不会是同王侯……”
“不。只那日逢大雨,衣裙皆湿,王侯晓我无换洗衣衫,便命人将这罗裙送了过来,仅此而已。母亲万万不要多想了。”姜瑾从容回道。
一旁的姜乐低低着个头,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如此,甚好,甚好。阿瑾也累了,母亲就不在此打搅你了,好好歇息吧。”姜氏言毕,默默转身离去了。
望着母亲的背影,姜瑾心中略有愧疚,是否自己话说太重了呢。
“阿姐,你回来啦。”姜乐见主母离开,立马上前拉着姜瑾的胳膊开心道。
“是啊。陪我走走?”
她终是开了笑颜,有个贴心的姊妹真好。
姜乐猛得点头,万分喜悦的拉着她在后院漫步着。
“阿姐啊,我都好久没有和你这样慢悠悠的走路啦。”她亲密的拽着姜瑾摇晃道。
是有很久了。
自前尘二房逝后,自己便成为她仅有不多的亲人了,那时候的阿月整日以泪洗面,将自己牢牢的封锁在屋内,而这之后的事便就是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了。
说来,也确是好久好久了。
故她在会重生后再次与阿月重逢时,会那样关切的询问她二房的病情。
只希望她那母亲能够平安的度过,能陪伴她一时便是一时吧。
“阿姐,你说话呀,发什么呆呢。”姜乐活蹦乱跳的在她面前招着手。
“没什么,阿姐只是忽然想起小时候我们无忧无虑的样子。”姜瑾笑道。
“只可惜我和阿姐都长大啦,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疯癫了。”姜乐跨着大步子,轻盈的在石子路上旋转了一圈,看不出有什么忧愁。
身后有一阵步伐传来,姜瑾回头,见是管家。
“大小姐,大将军请您过去书房一趟。”管家面带微笑,弓身道。
她看了一眼姜乐,然后对着管家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诺了一句,缓缓福手退下。
姜乐努了努嘴,弯腰拔起一狗尾巴草,在手中甩着,她道:“阿姐可真是大忙人啊。”
姜瑾不置可否的笑道:“我倒是想像你一样,图个静谧。”
说完,便转身缓步朝着父亲的书房过去了。
“臭阿姐,真是的。”姜乐嘟囔着嘴,一把丢掉狗尾巴草,一边晃悠着,一边唉声叹气的。
原来身份高贵的,如阿姐这样的,操的心也就越多!还是自己快活,整日没什么事做,顶多被主母时不时训话一下,不过她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了,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了。
来至父亲的书房,姜瑾敛目道:“父亲,你找我。”
姜怀抬眼,放下笔墨,望着她道:“为父都听说了,王侯对你可真是细心关照的,我看这罗裙煞是好看。”
原是母亲打小报告来了。
姜瑾无奈,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父亲可否别整日在阿瑾耳边提王侯了,真不知阿瑾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了。”
她小小的抱怨了一番。
姜怀笑着起身,道:“你若不是,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做我大将军府的千金嫡女啊?”
姜瑾无言。
“好好好,不和你说这个了。为父把你叫过来,是想通知你。过一段时间,便是尉迟公主的生辰了,你也该去备一备这礼了,介时全府的女眷与达官士族皆要赴宴,我将军府自是不能让人比了下去。”姜怀捋了捋胡须道。
“是,父亲大人。阿瑾自是不会给您丢脸的,这便好好去准备准备了。”姜瑾福了福身带着唇角带笑道。
“嗯,这才像话。对了,为父听说,那北疆国的世子也会来。不用我多说了,你也明白吧。”姜怀转过身,来到砚前,自顾自的说着话。
北疆的世子?就是相当于他朝的太子么?
那种蛮夷之地,又有何优秀的男子?
姜瑾低了低身道:“阿瑾明白。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阿瑾就下去了。”
“去吧。”姜怀头也未抬的再次执笔书写着什么。
从父亲的书房渐渐退去后,姜瑾无声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她思忖了片刻,还是来到了砚台,抬手,揽住袖口,细细的磨着墨。
然后,将一纸白纸铺平至桌上,执起墨笔,在上面一丝不苟的书写着。
顷刻,书写完毕后,姜瑾拉开门,以指为音,唤来了信鸽。
这是将军府她特有的信鸽,经过训练后便能听从主人的命令了。
她回至砚台上,将白纸轻轻卷起,放入一小卷筒中,别至脚处。
“去吧。”她伸手一放,白鸽瞬间飞至空中,去往目的地。
她也不知这白鸽能飞多久,一直以来也未曾使用过,今日也是头一回,望他能够拦截下来,读了她的信件吧。
王侯府中,合须来到君无弦的面前道:“回主子,属下方擅作主张,拦下一信鸽,不知是不是写予主子的。”
君无弦停顿了翻阅书卷的玉手,微抬眼道:“拿过来。”
“是。”合须出了房门,紧接着手中便握着信鸽回来,交到君无弦的手里。
他接过,握着浑身颤着的白鸽,瞥见了下头的淡绿卷筒,迟疑着还是取出了里头的卷纸。
合须怕鸽子跑了,上前抓住,想着待主子阅完之后再做定夺。
君无弦缓缓打开卷纸,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串清秀的字迹。
只见上头写道:孤叶扁舟,残棋乱局,望有一人,同向远江。
他默念着一串的语句,然后极认真的斟酌了一番,取了新纸,轻执墨笔,将回复渲染于下方。
待吹干后,他细细卷起,装入卷筒,递给合须道:“飞回去。”
飞回去?合须挠了挠头,将卷筒别在了信鸽一脚上,然后来到外边,对着空中就是一抛。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着,可突然在天上遭到了一排飞过的雁群干扰,无意间便被其利爪划伤双膀,直直的从空中掉落下来。
合须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在下落,仔细眯眼一看,不正是方才自己放飞的那只信鸽么!
乖乖,这是咋的了?
合须忙迎了过去,对着空中极速下降的信鸽就是双手一接,重重的跌落。
合须翻看,发现信鸽的两个膀子都受了创伤。
君无弦望着外头正不知在做什么的合须道:“怎么了?”
听到主子叫唤,合须带着受伤的信鸽回来道:“回主子,方才我放飞这鸽子没多久,就看到它受了伤从天上掉了下来,这可如何是好,看来它是飞不回去了。”
君无弦眼眸微动,拾起受伤的信鸽,起身来到一处。伸手拉开柜子,从里头拿出一精致的玉瓶,洒了洒药粉上去。
再抽出另一柜匣子,缠绕出白纱布,替鸽子包扎着,手法熟练轻柔,信鸽在他的手中乖巧的一动也不动。
完毕后,君无弦将它放至一木旮沓的凹槽里,垫上布棉,供它养伤。
“我家主子可真是心好。”合须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
君无弦睨了他一眼道:“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关照好它。”
合须想了想,主子是王侯,自是很忙的,还要时不时的进宫和皇上议事,确实无法很好的照料。
但是,他竟然要沦落到去照顾一只信鸽?
成吧,主子都能,为啥他不能呢?
不过也不知这是哪儿来的鸽子,何人送来的信,让主子这样上心。
“合须一定会照料这小家伙的,请主子放心。”他嘿笑着,绕过君无弦,来到信鸽面前,伸出一双魔爪道:“落在我的手里,可没有那么好过哦。”
信鸽瞬间开始扑棱着,它看似很排斥合须,但奈何受伤无法抵抗,只得扑棱着就没劲了,一副乖乖待宰的样子。
“真可爱!”合须端着木凹槽,对君无弦道:“那主子我就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