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如死一般的寂静。
将士咽了口唾沫,匍匐在地道:“是,是皇贵妃差她的贴身婢女过来同末将说,说夜里十分,会有一辆马车出宫,介时一定要末将拦住。”
于是,他便以为会是什么奸佞之人要逃出宫。
但左右都未曾等到。出乎意料的,只有一个世子。他当下便不作疑虑,放殿下出宫了。这之后便再是没等到其他马车了,他心下怀疑不已。
但方才听得身旁此女说世子出宫遇害,他不由得想到了皇贵妃婢女的嘱咐,知晓此事牵扯过大,便不敢妄言,恐引火烧身。
然没想到此女会以他家人来威胁,他不想将无辜的亲人卷入,遂这道了出来。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公公,都面露无比的惊诧之色。
姜怀错愕的望着平淡如水的女儿,似有些看不透了。
君无弦的眼眸终是颤了颤。
寂静无声中,谁也不敢望皇帝的面色。
尉迟夜的脸越发的阴沉。
将士不停的跪在地上双腿颤着。
突然此时,外头一阵尖锐的嗓音响起:“皇贵妃觐见。”
姜瑾凤眸动了动,嘴角若有若无的勾勒起一丝弧度。
这是不请自来了么?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尉迟夜抬眸,望向殿外,见一鲜红人影,便淡淡道:“让她进来。”
李公公诺,疾步过去,将皇贵妃请了进来。
将士的身子抖的愈加厉害,冷汗直冒。
进入了殿内,皇贵妃便瞧见了一旁站立的王侯与大将军,还有姜瑾以及她身边跪着的一将士。
她默默的收回目光,脸色病怏道:“皇上,臣妾听外头的太监们窃窃私语,说这世子殿下昨夜遇害了。臣妾便担忧不已,想着过来看看。殊不知,这殿上竟有这么多人,不晓得是出了何等之事?”
她的语气温柔,神态端雅。
此话一出,殿上寂静万分。
看着如此的气氛,皇贵妃眼色迅速的瞧了一眼皇帝,然后勉强的笑说:“这,本宫是说错了什么话么?怎的我一来,就都不说了呢。”
尉迟夜抿嘴,招手示意她上前。
皇贵妃朱唇轻笑,提着华服缓缓上去几步。
“朕,方才听说。贵妃你昨日曾派人去宫门守卫叮嘱,说夜晚十分,将有车马出宫,望此将拦之。可有此事啊。”尉迟夜的眼睛并未望她,只是看着地面,兀自道。
皇贵妃眨了眨秀眸,讶异道:“是何人胆敢如此妄议?本宫同那世子连一面之缘也未曾有过!试问何来害他之心?”
她靠近两步,带着几分柔弱道:“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自痛失了孩儿之后,紧接着便是大病了一场,就连公主生辰宴都未能参加,何至于诬陷我至此啊。”
她说着,便从身上拿出帕子,哭啼了起来,看似非常的委屈。
姜瑾不动声色,凤眸轻敛。
将士匍匐在地上,脸色煞白。
尉迟夜瞧了一眼底下的几人,笃思道:“贵妃说的不错。”
皇贵妃孱弱的轻轻点头,吸着鼻子委屈不已。
“台下侍卫,你还有何话说。”尉迟夜深睨着他道。
将士咬牙,不敢置信的望着皇贵妃,他脱口而出道:“回皇上,末将说的千真万确,若是有半分的谎言,就让末将以血肉偿之!”
他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尉迟夜闪了闪眸,一时有些拿捏不得了。
姜瑾忽然站出来道:“皇上,阿瑾请求,将纳兰小姐召进殿来。”
他的眸光闪动,道:“纳兰小姐?可是纳兰王府的嫡女?唤她过来做什么?”
言毕,眼神却有意无意的在皇贵妃的身上流转。
姜瑾淡笑:“世子在醒来的期间,同阿瑾说过,昨日他在宫内有见过纳兰小姐。所以阿瑾便想着,或许能了解到一些什么。”
皇贵妃不清楚这其中的事情,不敢轻易妄言,只得听着。若她此时出来说话,必会引起嫌疑。
只是,分明马车里的人会是姜瑾,怎的凭空成了世子?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尉迟夜一口答应,李公公快速差人去纳兰府请人。
在等待的期间,几人都没有说话。
一杯茶喝了个空,他再命人去沏。
该站着的站着,该跪着的跪着。丝毫没有任何的动向。
沉默了良久,日头已是晌午。
纳兰清如接到了宫中的传唤,心下有些揣测不安,不知皇上召见她所为何事。
“纳兰小姐还是快些罢,莫让皇上等急了。”一旁的小太监见她思虑,不由得提醒道。
听到话语,她很是不悦。但碍于是皇上派来的,便没有发气。
不知过了多久,在纳兰清如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宫中时,众人已是等的双腿麻木。
“清如叩见皇上。”她方才进殿时,只匆匆的扫了殿上几人的背影,并不晓得都有些什么人。
尉迟夜颔首,轻应了一声,转而对姜瑾道:“纳兰小姐来了。所以姜小姐,你想怎么了解?”
听到问话,纳兰清如有些木然。
她大骇的迅速转过头去,瞬时晴天霹雳,震悚不已,发现那站着的正是姜瑾!
她睁大瞳孔,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她昨夜明明得手了!这姜瑾怎么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纳兰清如甚至还想着今日去其府上以解药威胁她。
这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她的眼眸顷刻凶狠万分,胸腔上下起伏着,久久不能平复。
姜瑾冷然一笑,满意的望着她的神情。
“纳兰小姐,昨日可有同世子殿下见过面?”她收敛面色,贻笑大方的平视着她。
纳兰清如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她望着前头熟悉的身形,是她的姑姑皇贵妃。
这里头究竟出了什么事变,怎的姑姑也来了?
尉迟夜凝视着她,纳兰清如立即垂下了眼帘,牙齿紧咬,然后锋芒的瞪着她道:“不错,我确实见过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