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相见过后,他的神情又会是如何?
“卿儿姑娘,兰姨让我们给你送午膳来了。”
“进来吧。”她缓声道。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嘈杂,便问道:“外头有何事,这般喧哗?”
“我也不知道。”
她作罢,接过了膳食。
待她吃完后,让人送出去碗碟。
趁此,便问道:“你们可知外面生了何事?”
“好像听到,说城内来了个穿着奇异之人,但那相貌也是俊美的惊人,所以那半条街的男女老少都围过去看了。”
穿着奇异之人?俊美的惊人?
姜瑾的眉头恍然跳了跳。
她的凤眸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将碗碟交给其中一人手中,“麻烦了。”
便掩上了门,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她心中猜测着,但不敢确信是不是他。
已经来到西谟有几日了,边疆的人一点动向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有在寻她?为什么呢?她对于边疆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别国的女子罢了。
这王妃也是不实的。
但方才听人所说,只有一位穿着奇异之人。
姜瑾不敢置信,也不想去证实。
她忐忑不安着,她不愿意再回到仲容恪的牢笼里了。
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何会知晓自己在西谟?
又为何,只身一人来此?
让姜瑾不知道的是,其实仲容恪不光是因为她一人所来,还为了那虫毒的解药。
解药之处,便在西谟,君无弦的手中。
此番他想一并拿了解药,再暗中找寻她,将她带回边疆。
不行,不行……
现在她开始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心想要吸引众人的姜瑾,只是为了能够锋芒毕露让她顺利回到将军府,或是让君无弦发现她在此。
但仲容恪如果在此时恰巧来了,那她势必要涉险了。
她不敢赌了。
究竟是上竞价会还是不上?
姜瑾缓缓摇了摇头。
她有的选么?罢了,还是看天意吧。
此刻的街市上,那些个女子一脸娇羞的模样,互相窃窃私语道:“方才走了个谪仙公子,这会子又来了个俊美郎儿。只不过,他的穿着好生奇异,是别国来的吗?看着也,好阴冷的样子……”
“是啊是啊,总感觉给人很害怕的样子。”
几个女子虽喜美色,但是也心头畏惧着。
仲容恪至始至终皆阴寒着面容,薄唇紧抿着,他驾在马上环顾着西谟的街市。
一阵风拂过,从他身边缓缓行过一白衣胜雪的如玉公子,他步履轻款,青丝贴着后背,袖口生风的轻轻飘动着。
女子们一颗芳心瞬间袭过去,皆兴奋不已,果然还是这温润公子更得她们的心啊。
“公子且慢。”仲容恪三分森寒的声音从后传来。
君无弦站立停住。
蓦地,他轻笑了一声,声线悦耳清越。
“不知这位阁下,找在下有何要事?”他并未转身,但见其身形,就能猜想那正面是何等的风华。
女子们望着他的侧颜,温润如玉,痴痴不已。
仲容恪道:“见公子的身形,让我想起一个人。”
他道完,眼神冰寒的扫向人群。
众人愣了半晌却见他依旧盯着,便了然过来,晓得这是两人要谈话了,就迅速散开了。
君无弦微侧了侧身,道:“普天之下,似在下身形之人众多,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仲容恪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道:“打扰公子了。”
他冷冷的跨上了马,从其身边缓慢踏过时有意无意的撇了他一眼。
一阵风拂过,青丝飞扬,挡去了君无弦的面容。
一双深潭如水的眼眸,动了动。
仲容恪周身散发着寒冰的气息。
不会错的。
曾在西谟为寨领时,他与其正面交锋过。
那身形与气质,还有平淡如水的声线,相相吻合。
普天之下,身形相似的人确实众多,但似他如此的,应是不多见。
他冷哼一声,解药是必须要拿到的。
他的王妃,也要带回边疆!
阿远因不放心大王只身抱恙前去西谟,便事先安排了探子暗中跟随着,以防不策。
在行至一空旷之地时,仲容恪翻身下马,冷然道:“出来吧。”
探子愣了愣,躲在草丛中的身影缓缓毕露。
“大王。”他面上带着些尴尬。
“谁让你跟来的。”
“是……是领队不放心大王的安危,遂派遣属下默默跟行,以确保大王完好无损的返回边疆。请大王恕罪。”他单膝叩下等待发落。
“本王正好缺个人手,起来。”仲容恪沉声命令。
探子应了一声,便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方才本王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公子,你暗中跟着他,找寻到他的住处。”他的眉间带着点点阴鸷。
“这,大王为何要如此做。”探子不是很明白。
“解药,在他的手里。”仲容恪确认无疑。
“是,属下这便去跟踪。”他立马去办。
但原路返回到那方才的街市上时,却发现整条街上,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消失了。
探子心下疑问,但也不好就这样回去复命,于是便四处暗暗寻着。
虽然不明白为何大王如此确信,那虫毒的解药就在那人身上。
然他暗暗跟着大王时,也一并看见了那公子,就晓得他是个不凡之人,想来大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而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短短功夫不见了?
此人定然是个不一般的男子。
探子继续隐蔽的找寻着。
君无弦回到府中,褪去雪白貂绒,当下,便有人翻墙而过。
他侧颜望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站立。
君无弦曾在西谟与仲容恪两厢交锋过,但并不知后来他到了边疆,还坐上了边疆大王的位置。
方才他从其马边行过时,见其穿着打扮便知是边疆人,在看到了其面容后稍许的震撼了一瞬。
知晓他曾是寨子里的首领,当街被识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为何他会以边疆的穿着来西谟,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皆是他暂且还不得知准备打探的事情。
“王侯大人,是属下。”他是合须派来联络他之人。
君无弦收敛了眼底的锋芒,缓声道:“凉国可有消息了。”
“合须大人连续寻了几日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姜大小姐的踪迹,想来或许不在凉国都城,但是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何事。”
“前日夜里,边疆大王只身匆匆骑马离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了。”这也是合须之前派人在边疆留意着所得的消息。
君无弦的神情划过一抹诧异。
回想起方才街市上的一幕。
他瞬时,了然于心。
“本候知道了。”
“另外,合须大人说现在正前往边疆探寻,看看姜大小姐会否在那儿。”
“不必了。”君无弦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让他回来。”他道:“本候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他。”
那人诺了一声,匆匆翻墙离去,通报。
仲容恪,来了西谟。
若猜的不错,方才街市之上,就是他了。
他来此的目的,君无弦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此间,顾逊之将整个凉国都翻遍了,也没有办法寻到姜瑾一丝一毫的踪迹。
他与合须正前往着边疆。
“不对。”他突然停下来道。
“世子怎么了?”
“若瑾儿在边疆,为何那仲容恪据你的探子所报,匆匆离开去了西谟?”
“这,属下也不是很明白,或许那边疆大王是别有目的?”
顾逊之迟疑了一会儿,猛地敲定道:“瑾儿,瑾儿在西谟!”
合须有些惊诧,道:“世子此话怎讲。”
“来不及说了,快些同本世子赶回西谟探查!”
于是两人便急急的离开了凉国。
暮色快要黑沉下来,姜瑾愈发的忐忑紧张。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样,仲容恪来到了西谟。
白日里她听到了许多关于那外头穿着奇异衣裳的美男子,在街市上策马而过的消息。
还有的说一定是蛮夷之人混进了城内,更有的直接道出是边疆人,说凉国有和亲的基础,想是边疆出了什么事,来进城找他们皇上来了,之类的话。
这些皆困扰着姜瑾。
没有亲自看一看,她不想去相信那就是仲容恪。
眼看着自己就要有机会出去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够回到将军府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了事端。
但若这次她放弃了,下一次便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还是得赌,必须得赌。
她只盼望着,君无弦能够快些发现她,将她救离这里。
姜瑾胡思乱想着,房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卿儿啊。”老鸨谄笑着。
“怎么了兰姨。”她闻声立刻掩饰了自己眼中的神情。
“没有没有,只是想来告诉卿儿该做好准备了,吃完这晚膳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外面的台子啊都搭建好了。”老鸨坏笑着,命人将膳食端进来。
姜瑾如往常一般接过,没有多想。
“那你先吃着,过会儿兰姨再来通知你。”她说道。
她点了点头,见其退出了房门。
见那膳食,她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么想着,她便吃了下去。
但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晃晃,发沉,姜瑾还没有察觉到的,便倒了下来。
碗碟摔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