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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失联

回到公寓,萧寒和衣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她的心,又焦灼在了一起。每每对着父母发火,她就会万分纠结,心里描摹无数次与父母心平气和的谈话,到了嘴边,就无法说出口,最后,总是不欢而散,只是,让他们分离的话,还是第一次说。

萧寒有时候都想不明白,不知道是自己心存侥幸,还是内心里还是害怕父母会分开,她明明感觉到父母之间已经不再有感情,对他们来说,分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各自去寻找各自适合的,也许未来的生活,可以得到一些改变也不一定。可是,每一次想到父母要分开的时候,她又会想,万一不是呢?万一爸妈只是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感呢?万一他们其实有感情呢?每一个万一,都让她望而却步,她怕自己会无意间伤害到爸妈的感情,她怕成为那个推手,她怕因为她的言语而让父母骑虎难下。而最终,那个在情感与理智之间撕扯的自己,就只能躲起来,躲得远远的,自己骗自己。

萧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清晨醒来,陆吾为想着萧寒发来的信息,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看看时间,想着她也许已经睡了,等到晚上的时候,一定要给她打个电话。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爷爷奶奶正在收拾着东西,陆吾为有些好奇,问要做什么,陆爷爷说蓝玉龙要带他们出去走走,让他也一起去,陆吾为点点头。

一行人来到一个不算太大的公园,天气不错,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和煦的照耀在大地上,陆爷爷和陆奶奶两个人手牵手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笑着,仿佛两人有说不完的话。陆吾为和蓝玉龙跟在后面,陆吾为总是不由自主的拿手机看,蓝玉龙碰了碰他的手肘问,“怎么了?”

“萧寒爸妈感情不太好,所以她不太愿意回家。这次她回去,我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萧寒情绪不太好。”

“她后来没发信息、没打电话?”

“发信息了,只有一张照片,我能感觉到,她很不开心。”

“也许是你担心过度了吧。”

“我也希望是自己担心过度,她很少说家里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每次提到的时候,就很不开心。”

“没事儿,萧寒那么大人了,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陆吾为点点头,低头还是给萧寒发了个信息:“醒来后无论什么时间,一定要联系我。”

收起手机,陆吾为抬头看看走在前面的爷爷奶奶,花白的头发,稍稍有些佝偻的背,爷爷一只手拄着拐,另一只手牵着奶奶的手,两个人步履蹒跚,却透着一种难得的、平静的、经过岁月洗礼的幸福。他还记得爷爷和他说过,最初的时候,他并不喜欢奶奶,因为奶奶是家里人定的,他抗争过,但争不过家里,最后只好和奶奶成婚,但是从成婚那天起,爷爷就没想过和奶奶分开。他说,一个女人,在对你并不了解的情况下嫁给了你,无论是因为什么,那都是用她的一生作为赌注,你也许不爱她,但不能让她因为你而输。如今,两个人相携走过一辈子,我爱你三个字是无论如何抵不过这几十年岁月的,他们早已忘了最初是怎样在一起,只知道,在岁月的更迭中,他们始终相依相伴。

萧寒,我们也是一定可以像爷爷奶奶一样,这样相依相伴走过一辈子的。陆吾为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中午时分,几个人一起来到了一家中餐厅,吃过饭就回家了。陆吾为有些心不在焉,总是不停的看手机,蓝玉龙看他那么紧张,就让他回屋休息,陆吾为点点头便回去了。

晚上十点,陆吾为想着,萧寒应该起床了,于是打电话给她,手机关机。过了一会儿再打,仍然关机。他几乎隔一个小时,就会打一次电话,传来的声音始终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二天一早,陆吾为红着眼去找蓝玉龙,把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蓝玉龙吓了一跳,他揉揉眼睛看着陆吾为,“一大早什么事儿?”

“我联系不到萧寒了,我今天必须要回去。”

“什么?怎么会联系不到,你打电话试试。”

“我打了整整一个晚上,她的手机一直在关机。”

“那你知不知道其他人的号码。”

“不知道。”陆吾为摇摇头。

“好,你别着急,我现在就给你看机票。”

“我要最快的。”

“好,你先去休息一下,我订好了告诉你。”

“我去收拾行李,我会和爷爷奶奶解释的,你赶快订。”

机票定在了下午四点起飞,陆吾为和爷爷奶奶说明情况之后,就直接到机场了,蓝玉龙不放心他一个人,就随他一起回国了。

抵达宣城的时候,天刚刚放亮,冷风嗖嗖的吹着,从机场出来,陆吾为打车直接到了萧寒的公寓。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萧寒,急忙跑过去,抱起萧寒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萧寒迷迷糊糊的醒来,就看到了陆吾为的影子,又觉得不太对,他应该在国外,于是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陆吾为看着不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正想着该怎么办,就听到蓝玉龙气喘吁吁的声音:“她怎么了?”

“她发烧了。”陆吾为心疼的说到。

“去医院吧,我先叫车。”

到医院打了点滴,烧逐渐退下去了,萧寒迷迷糊糊的醒来,就看到白晃晃的一片,看着好像在做梦,抬手想要摸摸自己有点疼的脑袋,才发现自己原来生病了,还在输液。陆吾为觉察到动静,抬起头,就看到萧寒正看着自己的手,他急忙站起来,双手握着萧寒的双肩问:“你怎么样?还哪里难受?”

“陆吾为?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说着,陆吾为摸摸萧寒的额头,“还好,已经不发烧了。”

蓝玉龙拎着一些饭菜走进来,看萧寒醒了过来,有些不悦,“发烧怎么不到医院?”

“我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你说什么?你是烧傻了吧?这么大人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蓝玉龙。”蓝玉龙话声未落,就听到陆吾为冷冷的声音传来。

“吾为,我说她也是为她好,你说她又不是小孩子,还好你赶回来了,要是一直没人发现呢,她……”蓝玉龙的后半句话是,她死在那儿都没人知道,觉得不妥,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我以后不会让她一个人了。”陆吾为回应着蓝玉龙,眼睛却一直盯着萧寒。萧寒高烧了三天,反应有点儿慢,此刻听着两人的对话,大致听明白了,是他们把她带到医院来的。

“你们怎么回来了?”

“没事,爷爷奶奶很好,我们就回来了,你知道,美国是不过春节的。”

蓝玉龙看着两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把手里的饭菜放在桌子上说,“这里有粥,你们都吃一点儿吧,这么下去,好人都得拖病了。”

“谢谢你。”萧寒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蓝玉龙说。

“没事儿,既然你醒了,就好好休息。医生说了,退烧了就没有大碍了。我先回去了。”

萧寒点点头,蓝玉龙就出去了,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陆吾为,欲言又止,开门离开了。

蓝玉龙离开后,陆吾为紧紧的把萧寒抱在怀里,有些后怕的说:“我以后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了,不管去哪儿,都会陪着你。”

萧寒抬起胳膊抱住陆吾为,“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陆吾为轻轻放开萧寒,起身打开蓝玉龙带来的饭菜,喂萧寒吃了一些粥。药输完了,护士过来把输液器拔了,嘱咐萧寒要注意休息,观察一下,如果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萧寒点点头,护士就离开了。

陆吾为在萧寒的身边坐下,把她揽入怀里,小心翼翼的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萧寒把在家里的事情和陆吾为说了一下,问,“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爸妈会很伤心吧?”

“话是有些冲动,不过你说了,叔叔阿姨也许会想想自己存在的问题,不一定两个人想明白了,事情就过去了。”

“那万一他们要是离婚了呢?”

“萧寒,如果两个人真正相爱,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都有可能看清自己的情感,最终都不会分开。但如果两个人并不相爱,也需要看清自己的感情,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听了陆吾为的话,萧寒想了想,可能是这样吧,如果萧明生和林秀芳确实并不相爱,分开也许才是正确的选择吧,但如果他们相爱,应该也可以发现自己的内心情感吧。

“陆吾为,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那本《飘》吗?”萧寒突然问陆吾为,陆吾为摇摇头。

“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就特别羡慕斯嘉丽,不羡慕她有很多的追求者,也不羡慕她很勇敢,也不羡慕她有像瑞德这样爱着她的人,我羡慕她有塔拉庄园,可以让她在疲惫的时候、伤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都可以在那里汲取营养。她一边保护着塔拉庄园,一边从塔拉庄园得到力量,无论如何,她的背后,都有她的家园。而不像我,我常常觉得自己无家可归,开心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分享,难过的时候,没有人会来安慰,仿佛自己是落单的候鸟,即使再怎么哀嚎,都没有人可以听到。”

陆吾为抱着萧寒的胳膊紧了紧,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说:“你现在有我了。”

萧寒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是的,我现在有你了。”

第二天,陆吾为直接把萧寒带回了家,虽然萧寒一再说没事,陆吾为还是不肯松口,萧寒无奈,只好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到了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蓝玉龙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萧寒很是意外,她没有想到,原来蓝玉龙的厨艺也很好。

“蓝玉龙,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蓝玉龙冷冷的说。

“事业又好,才艺又多。”萧寒不是听不出来蓝玉龙言语里的不快,只是她明白蓝玉龙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也不介意。

“多看,多学,多做。”蓝玉龙一边说,一边翻白眼儿,一脸我不待见你的表情。

“蓝玉龙,你对我有什么意见?”看着蓝玉龙的样子,萧寒还是忍不住问。

蓝玉龙气愤的把碗放在桌子上,啪一声把筷子放在旁边:“你为什么要关机,不知道有人会担心吗?”

“我,我没关机啊。”萧寒一边说着,一边就在兜里找着自己的手机,摸了摸没有,起身去羽绒服里看了看,还是没有,走回去对着蓝玉龙说:“我手机呢?”

蓝玉龙看着萧寒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萧寒,你到底是什么构造啊?你手机,问我?”

陆吾为把萧寒的行李拿回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蓝玉龙和萧寒大眼瞪小眼,问了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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