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初事先回避,让杭墨带着白颜到凉亭处交谈,此处常年阴凉,甚少有人经过,即便是下人也不太会抄这条小道。
“白小姐,有事便在此说吧。”杭墨微微颔首,嘴角挂着平和的笑。
白颜确实是知书达理的模样,神态沉静,性情倒与杭墨有几分相似。
“小女都听说了,家父的执念,让二少爷很是困扰吧。”她微微弯腰,“小女替父亲向你赔不是,望二少爷谅解。”
“别这样说,此事不是你的错。”杭墨心中有了几分愧疚。
“只是,小女真的如此不堪吗?”白颜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杭墨征了一下:“白小姐贤良大体,且是貌美之人,何来不堪之说。”
“既然没有,二少爷为何执意不愿娶我为妻?”
“对不起,并非是你的缘由。”他看着她的眼睛,决定说出心中的答案,“我……已心有所属。”
“是哪家姑娘……”她顿了一下,又失落了起来,“对不起,是小女冒昧了……能让二少爷心仪的女子,一定是出身名门的绝色美人吧。”
“不是……其实我见过很多比她美的女子,我也看得出她总想表现出温柔大体的模样,只是在我面前,她总能露馅,而她真实的模样也实在可爱……”精致的侧颜如塑造的神像般完美无缺,在夕阳下,隐约泛起的笑容更是溢满了暖意,令人不禁深陷。
怎么就不经意说了这么多呢?
平日里的杭墨总是少言寡语,尤其是面对初次相见的生人,更是会保持恭敬谦和、多听少言的态度,只是一提起耿思言,竟不小心说了好久,仿佛再给他几个时辰,他也能把两人间的趣事一一道尽。
哪怕只是个仅仅谋面数次的女子。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杭墨及时收了口:“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真的很羡慕此位女子,能得到二少爷的青睐。”
杭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却还是表示婉拒:“希望白小姐能劝令尊几句,婚姻大事,杭某,不想为此委屈了白小姐。”
“二少爷,人人都羡慕我是丞相之女,可又有何人懂我的身不由己?”白颜的眼眶中噙着泪水。
“请白小姐明示。”
白颜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未等杭墨反应过来,她轻盈的身躯已跪倒在地。
“白小姐,你做什么?快起来。”杭墨一惊,立即把她扶了起来。
今天什么日子?为了这桩婚事,一个个都赶来给我下跪?
起身后的白颜依旧是泪眼朦胧:“实不相瞒,今天来见二少爷,是我瞒着我爹来的,他此刻和杭大人在正殿,我一会就要回去的。”
“所以……”
“我是特地来求二少爷答应和白家的婚事!”
“你又何必。”杭墨按着太阳穴,向来沉着冷静的他,此刻真的头疼万分。
“这桩婚事,我爹和杭大人早就应允了,在外自然也传开了,若是我被拒婚了,我的颜面姑且不重要,可我爹是丞相,他的颜面不能丢失啊……”白颜两行泪从白皙的脸颊处流过,“小女也不想逼二少爷,可我不想让爹因为我而受人非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即便你嫁给了我,我也不会爱你,这事你想清楚了吗?”
“没关系,二少爷,小女都明白。”没想到白颜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爹娘从小就教导我,成婚后,夫君即是天,作为妻子更是要三从四德,一切都听二少爷的,哪怕只是徒有虚名,无夫妻之实,小女也绝无怨言。”
随着话音落下,两人陷入一片尴尬的沉寂。
杭墨背过身,心中不想面对,却也深知,事已至此,再也不可继续逃避了。
“你先回去吧,你爹还在等你。”
“二少爷……”
“你说的,我会好好想的。”
“对不起,二少爷。”
“这事不怪你。”
怪这世俗,总以荒唐之由剥夺自由,无论是你,还是身在青楼的她。
三日后,还在睡梦中沉沦的耿思言又一次被喊醒,她寻思着今天不是自己接客的日子,况且也没犯什么错,怎就又被魏姨叫唤过去了呢?
当她戴着面纱、睡眼惺忪地踏入凝香阁议事房,眼前一幕又是吓得她一激灵。
房内不仅有魏姨,还有另外一个奇妙的男子,虽被他的模样所吓到,但反而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哟,杭大少爷。”耿思言揶揄道,“又来青楼遛弯呢?”
“你!”杭初低头打量了自己的夜行衣,又摸了摸在头上套得完完整整的黑头套,最终,唯一露出的双眼满是不甘,“你怎么又认出我了?!”
耿思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头一次看见有人同一个跟头摔两次。”
“你闭嘴!”杭初委屈了起来,“再笑我,我就不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