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编剧也不难嘛!
只要是真心热爱写作事业,擅长文字剧本撰写,具有想象力与文学相关素养者,都是可以当得好的嘛!
林月歌翻了翻已经定稿的剧本,满意的弹了弹纸张。
胡周跑了过来,“林姐!导演让你去一趟。好像有个地方想改一改。”
“今天不是拍那个女二掉落悬崖的场景吗?那里还能怎么改?”她回头问。
“好像是……那个女二很大牌,她想改得唯美一些……”胡周苦兮兮的一张脸,教她看了就心生怒气。
“哼!丑人多作怪!去看看!”林月歌起身朝片场走去。
胡周望着她的背影。
今天的林姐好帅,走路都带着风!
秋天了。
林月歌穿个黑色风衣,敞开了扣子,嘴里还叼了一根牙签。
能不帅吗?
萧逸然这场戏,演的是把即将坠落悬崖的女二狠狠一把拉起来,然后在悬崖边上狠狠给她一个耳光,再然后狠狠怒斥她不尊重自己的生命。
他这段台词活生生的有300多个字。
他活生生吃了十个披萨,活生生熬了八个通宵,活生生敷了二十片面膜,才把这300多个字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他在背的时候,就在心窝里脑子里骨头里脚趾缝里毛孔里,都在诅咒这个……叫做林月歌的编剧。
此刻,虽然他心中满载着十吨的tnt,但是他也知道。
作为一个演员的自觉,他还是得控制着情绪,先把戏演好。
把控着面部所有细微的表情,他竭尽全力把自己演成一个对女二恨铁不成钢,但是又耐心对她进行谆谆教诲的武林美少年。由于这场是在棚内演,当摄影棚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导演刚好在同一时刻喊了一声“卡”。
他朝门那边望去。就看见一个娇小的黑色身影,逆光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是个一米六左右的女人,可是气场却足足有两米八。
有意思。
他不自觉弯起了嘴角。等他发现的时候,又狠狠地将它压了下去。
林月歌逆着光走进棚。
她本就练过两年太极拳,下盘稳得很。可真正应了那句话那首歌。
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
啊,不过她这会儿没有卧。
啊,不过她早晚会有卧的时候。
微笑.jpg
她如松一般站定在导演旁边,将嘴里叼着的牙签一弹指,弹到了墙边。
萧逸然又不自觉勾起了唇角。
“导演,你找我?”
“啊,月歌啊。你看这里能不能改一下呀?”
导演拿食指指了指剧本第305页,第二段,第三行。
林月歌的视力很好。她腰都没弯一下,就这么笔直的站着,朝剧本瞟了一眼。
“哦,这儿啊!要怎么改?”
导演起身,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到一边来说话。
导演离开了座位,演员们便各自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休息了。萧逸然却一直还盯着导演和二米八的女人站的那个方向。
“月歌啊!这个地方……陆婷婷说了,能不能不要写她被打了一个巴掌,就换成她撕心裂肺的哭,然后男二不停地推搡她的肩膀,你看这样行不行?”
“然后……还有一处,婷婷她想要一种更加唯美的方式……”
“等等导演打住。巴掌这个地方是一个情绪特别激烈的冲突点。而且这是整部剧的一个名场面,是体现男二性格特质的一个点。依照男二的性格,他这个时候是肯定会给女二一巴掌的。大家都是专业演员。也不是说真要她挨巴掌,只要演得像一点不就行了?”
“是这样啊,月歌……你听我解释一下……”
林月歌皱了皱眉,她就不知道自己跟导演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导演您还是叫我小林吧。您叫我月歌,我总觉得您在叫我哥哥。这样不好!”
啊!导演尴尬一下,想想好像也是。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是这样子的啊。这个陆婷婷呢?她有金主,给咱投资了不少钱。你看能不能?按照她的意思稍微改改?或者折中一下?你别让我为难是不?”
林月歌点点头。
“了解。那这样吧。巴掌这里是真的不能改。她跳崖这里,她想要更加唯美更加浪漫,那就随她自己发挥吧?而且这个本来也是画面上的事,跟剧情没太大关系了。”
“那行吧,”导演迟疑了一会儿,“我这就去给她说。”
林月歌没想到导演能这么好说话。她以为导演一定会很强势的,强迫她一定要按他的意思去做。毕竟在片场,他还是老大。不过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被爸妈赶出家五年了,她这浑身的刺都还没被拔干净。
她望着导演的背影,其实导演也不好做,各方的势力牵扯,又都要照顾妥帖。唉,人人都难啊!
她本来准备直接走的,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
她还真怕那个带资进组的女二号陆婷婷,会胡乱篡改剧情。
她得盯着。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也是个负责任的人。该同意的时候可以同意,不该同意的时候,那就得据理力争拍案而起。
怕?不存在的。
林月歌回到萧逸然视野里的时候,萧逸然忽然觉得影棚里的灯好像加了瓦数,变亮了那么一些。令他把林月歌的脸看得更加分明。
那张脸上,虽然五官都长得极为端正分明,是美丽的。但是美丽中,又明晃晃的写了三个字——不,好,惹。
他没注意,自己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勾了起来。
他真就莫名其妙了。自己平时在人前总是一副冰山帅哥的形象。怎么今天却阴沟里翻船,为了个小编剧,偷摸摸笑了个三次。并且还没发生什么好笑的事。
林月歌站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叫陆婷婷的女二,并没有改的很夸张。
她也便放了心。
林月歌眼风往旁边一转,男二……正站在一旁候场。
萧逸然啊,演得真的挺不错。
就这个演技,演男主其实也是没有问题的了。况且那整段不低于300个字的台词,萧逸然竟然可以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啧啧,厉害厉害。
林月歌虽然是个学霸,但是记忆力却一直不是很好。对于记性好的人,她是非常佩服的。所以也就对萧逸然多看了两眼,心里给他打上了记忆大师的标签。
萧逸然的脸型是有些方正的,给人一种正派稳重的印象。
萧逸然的眼睛是眼尾上挑的,给人一种奋发扬眉的感觉。
萧逸然的鼻子是正面看不见鼻孔的,肯定不漏财,将来财运不错。
萧逸然的嘴唇是略略翘起的,让人……
算了,不看了!
林月歌正转身要撤,导演大喊了一声,“好了好了!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大家一通鼓掌。
导演朝她走过来,“月歌啊……哦不,小林啊……一起去吃饭,我请客!”
林月歌微微退了半步,脸上挂着成人假笑,“不了,我还有稿子要写。”
这种吃饭的场合,她一向是不参与的。
一群人,无非是互相寒暄,亦或是互相炫耀,又亦或……只是单纯拼酒……
再说,她也没有什么要在酒桌上谈的事。
“大家都去的。难得一次,一起聚聚。”戴着眼镜的制片,也走过来朝她笑笑。
远处有一抹目光打在她脸上,她寻迹望过去,就看见萧逸然转头,正拿了一瓶水准备喝,但是却怎么都拧不开瓶盖。
咦?这男人是为了上镜减肥过度了吗?连瓶盖都拧不开了?
她重新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导演脸上,问导演,“主演都去吗?还是……”
“都去!男二女二,都去!男一女一还没进组。”制片抢在导演前头回答。
导演也说,“胡周也去呢!刚通知的。”
“哦。”林月歌点点头,又往拧不开瓶盖的人那里瞟了一眼,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
“来来来!上车上车!咱们去吃一顿豪华的!”制片站在一辆商务车旁喊道。
“林姐,咱们坐制片的车?”胡周抱着帆布包正要往肩膀上背。
林月歌走在她身边,“坐剧组的车。”
制片虽然戴着个眼镜,眼神却很好。
他一眼就看见了大厅里,慢悠悠晃荡的林月歌,“月月!来来来!快点!磨蹭个什么劲!”
林月歌差点没被一口盐汽水喷死。
这年头!能不能直呼其名啊喂?幸好没叫小月月,不然她能当场暴毙。
她扭头就往回走,胡周焦急喊,“啊,林姐,林姐,你去哪啊?制片……”
“厕所!尿急!”林月歌头也不回。
呃……啊……
林姐能不能不这么man啊?
小胡周背着帆布包,等也不是,走也不是。想来想去,还是跑去跟制片打了声招呼。
商务车很快被塞满,制片带着一帮人就跑了。尾气的烟雾还没散呢,林月歌就从柱子后头走了出来。
“林姐!”小胡周迎了上来,“我已经跟制片解释了,他不会怪你……”
“没事!”林月歌一扬手。
啊啊啊!林姐真是太帅了啊!
小胡周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很多人都自己开车去,剧组不一定安排了车。”
“知道地方吗?”林月歌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口香糖,打开瓶口,递给胡周。
胡周含笑接过,“知道。就在市中心……”
“行。走。”
胡周还没来得及把两颗口香糖放进嘴里,话就被林月歌堵住了。她都要怀疑林月歌是不是本来就打算用口香糖堵住她的嘴。
“林姐,给。”她把口香糖塞回林月歌手里,林月歌倒了两颗往嘴里一扔。
“那我们怎么去啊?现在不好打车……”
林月歌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胡周一眼,“车到山前必有路。”
“哦哦,林姐说得对!!”
“船到桥头自然沉。”
“哦哦,林姐说得……啊?……”
看着胡周一脸懵的表情,林月歌笑了笑,顺手将头发往耳后一弯。
隔着车窗,萧逸然看着林月歌站在楼外的阶梯上,嚼着口香糖,一脸不羁。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温柔可爱一点没看见,冷酷不羁倒是一点没少。
“萧哥,制片的定位发过来了,咱们走吧?”小陈在副驾上扭过头来。
“把她们俩捎上吧。”萧逸然下巴指了指窗外。
“啊,”小陈摆过头,“哦是编剧啊!可是咱们车后头……”
车后座已经坐了萧逸然,另一边放了一些床上用品四件套枕头什么的。
萧逸然有洁癖,演戏住宿舍或者住宾馆都必须用自己带的床上用品。
小陈觉得奇怪。萧逸然从来不是乐于助人的人,何况还是这么不熟的人。不禁有些好奇。
“坐不下怎么办?”
“凉拌!”
“啊……”
一旁司机噗嗤笑了。
萧逸然瞪了他一眼,“你别笑,一会你不准让座!”
司机和小陈都愣了一下,半会没回神。
咂摸了半晌,才想到萧逸然的意思是司机老于如果不开车,那小陈开车,后头就只坐两个人。
就……没那么……
挤……了……
看样子老大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过老大的意思,就是他们的意思。
必须实打实配合!!
车子缓缓开过去,还没停稳,小陈就蹦下了车。
“林编剧!周编剧!”
林月歌点点头,难得有人如此正常的称呼她。终于不是月歌,或者月月了!
胡周不开心了,“我姓胡,叫胡周。”
“胡诌?哦哦,”小陈尴尬笑笑,“是去吃饭吗?一起吧。上车吧。”
“你是……”林月歌其实不认识他。
“哦,忘了说……”小陈正要自我介绍,那边后车窗已经降了下来。
林月歌望过去,萧逸然望过来。
四目相对。
相对……
然后……
“知道了!上车吧!”林月歌当先朝前走去,一把拉开副驾驶。
“哎哎!林编剧……”小陈从后头赶上来,“这是我的座儿……”
怎么?这上面写你名字了?
林月歌很想这么怼回去,但想起这是别家的车,又是好心载她们,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低头看了看,座位上还放着小陈的黑色背包,她没说话,低头又往后座来。
还没等她大力拉门,门已经从里面推开了。
“放了东西,可能有点挤,不介意吧?”萧逸然往里头挪了挪。